言辞锋锐、情绪激愤,脸上全无一丝事败后,即将身死的恐惧,反而有种“慷慨赴死”的激昂。 x 23 u
再搭配上孔礼那白发白须,更显得他整个人气度超然,仿佛古之圣贤。
“有趣!”
叶书更感兴趣了。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道德君子”的敌视,恨不得生食己肉的那种。
往日里的敌人,或立场不同、或利益争夺,想杀自己的那些人心思各异,总也不过是为了名利权气四字而已。
而眼前这个孔礼,看样子,却是真的觉得自己该死!
想到这里,叶书反倒不急着杀他了,笑问道:“那你且说说,我到底哪里该死,竟惹得你这个白发道德老者,不惜买凶围杀我!”
“你之罪,罄竹难书,天下人尽皆知,自己却还犹未自知,当真是可笑!”孔礼骑在一头老驴上,怒道,“死在你手中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间接因你而死的,更是不可计数,这些人命,难道不是你滥杀所致的吗?!”
叶书忍不住嗤笑一声,正待说话,却又见那孔礼道:
“我知晓,你会说,你杀的那些都是八旗子弟、满清余孽,时值国家动荡、王朝更迭,又哪里不会死人!
是!
王朝更迭,是会死人!
可哪有必要非死这般多的人?!
京师重地,万国瞩目,却生生被你杀成了屠宰房!
自你而始的血灾犹还不算,自你走后,革命党、北洋军、各路势力,更是掀起无尽兵燹战祸,如今京城三日一小争,五日一大打,天下更因此而彼此攻伐的人,何止于十万百万!
惹得列强惊诧,便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英法美德,都知道了这些事,报纸上笑话我们中国人‘自相残杀’,成了天下笑柄!
若非你出手无忌、视人命如草芥,天下纵然崩坏,又何至于如此?!
一页书,你凭心而论,你杀光绪,犹还可推说是推翻清廷的无奈之举,可那些为光绪送行的人,又何其无辜,竟然只是为故主送行,全忠义之道,就被你生生尽数杀了!
永定门内的青石路,昔日人头滚滚,到现在还血气冲鼻,森寒彻骨,行人不敢停留!
这其中,难道便没有一二冤魂吗?!
你见人便杀,说你是屠夫,难道是我污蔑你吗?!”
……
孔礼声振四野、激愤不己。
叶书想了想,笑道:“确实有吧,毕竟当日跪下送行光绪的,有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二个好人吧!”
见叶书承认,孔礼怒气稍解,又问道:
“那我再问你!
当日,你在广州城中,为了索取福寿街上的财帛,动辙灭人满族,那些人固然该死,可难道那些人的妻儿老小,便都也该死吗!
如今,你竟又把目标,放到了那宣统帝傅遗的身上!
天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登上皇位,也不过是因为时势,自身根本没有一丝选择机会,全是旁人推手,身不由己!
这也就罢了,那宣统帝又何曾有过任何失德、害民之处,竟也惹得你‘一页书’,来千里追杀于他?!
我便想问你一问:纵使满清有再多的恶业、有再多的苟政,可这宣统帝,这六岁的幼儿,又到底犯下何等过错?!”
……
这个问题,叶书却是想都不用多想,直接道:“哪有什么过错?一个六岁的小子,纵使有些小错,也罪不致死。”
“那你为何要杀他?!莫非其中另有内情?!”
孔礼见叶书“认罪”态度良好,火气又减三分。
叶书道:“哪有什么内情?不过是觉得这小子,既然得了‘宣统皇帝’的名号,那势必成为有心人的‘大义’旗号,未来便是本心无奈,也必定为人所利用,坏我华夏根基。倒不如先杀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孔礼整个人都惊立当场,眼珠子,都瞬间红了。
瞧叶书的模样,理直气壮,似乎是在闲聊讲话一般,口中却说出最暴虐、凶狠的决定。
孙礼手指都气得发颤,指着叶书愤怒道:“天下事,论迹不论心!哪有未行恶行,却遭恶报的道理?!一页书你如此行事,自己都不觉过份吗?”
过份?
确实过份。
神元的修炼,让叶书对于自己思想、念头的变化,分外注重,这时听了对方指责,认真思考了一会道:
“确实过份了!
放在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杀那‘傅遗’时,也不能理直气壮。
毕竟,在这个时间点,对方只是个六岁幼童。
其以后或许该死,但在今时今日,却没有取死之道。
若杀他,其他任何人,甚至是我,便是有天大的杀他理由,也可称得上是‘手段酷毒、心无仁念、滥杀无辜’!”
这话,明显让对面的孔礼愣住了,他想过叶书会寻各种理由开脱,也想过叶书不讲理由,只是单纯地好杀嗜杀。
可叶书一边手提屠刀,一边真诚地说自己现在行事,是在滥杀无辜,这就显出一丝极矛盾的感觉了。
“既然知晓他是无辜,还没有恶行,何不放下屠刀?”孔礼反问道。
“你的心境有所突破,神元+2!”
脑海里传出的声音,没有扰动叶书一丝一毫,闻言笑道:“便是因为他还来不及有所恶行,我才要杀他啊!难道非得等到他纠集遗老遗少、投效异族为狗,反过来噬咬华夏血肉,那时才杀他么?”
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