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火器已经盛行,除了九宫真人这样的狂夫,就算是其他白莲支脉,也知道火枪、大炮是个好东西,多有使用的。
而在这些火器中,给大炮擦膛,无疑是最受人嘲笑的。
毕竟,整天被炮烟打得灰头土脸,又算不上“执利器而杀人”,跟个后勤兵似的,在部队里最是受歧视。
严振东恨极了“素还真”背叛他,这时候便出这样的狂言,来羞辱叶书。
再加上各处江湖人马,足有两千余人,几乎囊括了广州城外,所有的绿林势力。
此举果然大涨士气,各路江湖人马听了,俱都派出前锋,兴冲冲地往朝天观冲去,俨然就是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准备,前面的人,俱都持着杂七杂八的木牌、盾牌,还有弓手站在人群里,看见朝天观墙头有人,引弓射箭的。
“轰隆!”
朝天观大门关闭,箭矢飞起,射杀了数人,这些绿林人马却并不在意,心中反而大喜,撒开脚丫子,就往观门冲去。
观墙颇高,足有两米开外,这些人也不在意,乌压压地冲来,各凭本事。
有老实抬着梯子的,也有显露轻身功夫了得,与同伴踩着肩膀上去的。
更有那身手灵活的,眼看就要到了,迅速跑了几步,竟就那样蹬着院墙,身子窜了上去,手掌扒上了院墙,就要顺手翻过去的!
周围人见了,顿时赞叹不已,这样的轻身功夫,可不寻常。
那人也是满脸得意,自觉在同伴面前露了脸,可没等他高兴,就见那过多墙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墙后,突然站起一个白莲教众来。
直直而站,半个身子还露在墙上,仿佛这白莲教众,有三米上下的身高一般,吓了这些绿林人马一跳。
那白莲教众脸上有些紧张,眼看着对方要翻上来,手里拿的长枪,登时就条件反射般地向对方捅去。
“啊!”
那绿林汉子反复得快,连忙松手,却还是被对方枪尖在肩头上扎了一下,血流不断,当下疼得大叫,想要后退。
旁边一圈院墙后,同样出现了近百白莲教徒,有拿大盾推搡的,有拿长枪捅刺的,互相配合,直接将那些要翻上墙的绿林人马,赶了下去。
可惜杀伤倒是不多,只死了十余个人。
这样的阻碍,虽然意外,但绿林人马并不放在眼里,甚至有那会暗器的高手,金钱镖、铁弹子、往着墙上打去。
可惜,那些持盾的白莲教徒,全力遮掩,暗器也是多半无功。
底下的人群,愈发拥挤了起来。
刚开始时,他们还各自有所间隔,方便自己施展武艺。
但眼瞧着院墙上有所戒备,少量人马根本上去没用,当下一些绿林人马,按捺不住自己的粗野性子,就合力举着梯子,一股脑地往院墙上冲去。
“!!”
数声枪声,打得墙上木盾碎裂,却是严振东统集各部火枪,凑了个枪兵队,一直在旁边瞧着,这时候见有阻挡,便下令开枪,想要一举克敌。
墙上白莲教众,顿时气势被压了一头,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
“咔嚓!”
“咔嚓!”
几十个罐子,从朝天院里扔出,砸在外面人群之中。
罐子破裂,在一些老匪惊骇的目光中,洒落在周围地面、人身之上。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呛?有毒?”
“怎么油腻腻的?这菜油怎么臭了?”
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在这些或许一辈子都没离过村庄、山寨的清末强盗土匪眼中,却是神奇、莫名的东西,甚至连最基本的火油常识,都不懂。
有那认识的老土匪,已经面色狂变,拼命向后逃窜,大声呼喊了。
“是洋油!会着火!快跑!快跑!”
恐惧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落,激得周围人也是一阵色变,纷纷回头,就要往后面跑去。
无奈这时,人群已经汹涌,相逆而行的两股人,撞倒一个,便能扯倒两个,哪里是一时能够撤退的?
就在所有人或惊骇、或浑不在意的目光中,几个火把,从院墙后扔出。
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浑然没在意地上的汽油,伸手就接住了飞来的火把,犹还正要嘲笑:“一个小火把,烧谁……啊!”
话音未毕,旁边一个身上沾了汽油的土匪,已经猛地身上起火,那暴烈的火势,不等他反应,又引动了周围人、地上的汽油、煤油。
“轰!”
火焰迅疾燃烧,直如火烧连营一般,一瞬间在院墙人群之中,形成一道曲曲折折的火线,直接把来袭的匪军,截成两截。
“啊!”
“啊!”
凄厉惨叫,瞬间震得双方人马面无人色,那身上着火的土匪,方寸尽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扑之不灭,往着四周乱跑乱喊,却是将自家同伴,也烧死烧伤不少。
被火截断的冲阵匪军,彻底混乱。
院墙上一声喊杀,登时那些长枪兵纷纷捅刺,扎得下面那些土匪,苦不堪言。
人群后面,严振东脸色铁青,连忙下令前锋后退。
“这白莲教,怎么这么无耻!”
“就是,江湖争斗,大伙真刀真枪地分个生死,他们竟然用火油!也太无耻了!”
“不是说白莲教最厌恶火器的么?怎么竟也用起这样的手段了?他们哪来的洋油?”
“……”
嘈杂的声音,听得严振东额头青筋直跳。
他被光绪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