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脚下,只见山下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数十名上清派弟子面北雁翅排开,人人面色凝重,注视着前方赤手空拳相斗的两人。
林公玉走上前来,只见相斗的两人之中,一人蓝布道袍,身材略胖,正是六师兄常金平,另一人是一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高瘦,身穿青布长袍,脸色蜡黄,没有丝毫血色。
那老者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招招拍向常金平身上的要穴。林公玉自拜师上清派十余年来,除诸位师兄传授门下弟子武功之时,甚少有机会能够见到本派高手显露真实功夫。他常听同门私下说起上清派在江湖上的赫赫声名,前代高手的英雄事迹,不禁心向往之。然而只是耳闻,并未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心中常觉遗憾。此番第一次见到本派高手与别派之人过招,心中兴奋不已。
林公玉仔细去看六师兄的一招一式,只见他使的是上清派的入门功夫通臂拳,上清派弟子人人会使,但常金平使出来,别有一番气势。常金平双拳只守不攻,稳如泰山,将那老者的每一掌都化于无形,就连大师兄冲元子心中也不禁自叹不如。
两人又斗了十招,常金平将对方的招式了然于胸,突然变拳为掌,使了一招“大江东去”,那老者陡然一惊,不敢硬接,忙侧身避开。常金平右掌跟着伸出食指中指向那老者天灵点去,左掌已拍向他的小腹。那老者侧身之势未稳,已经再无可避,天灵穴受损不死也要重伤,只好冒着小腹受掌的风险,集全力于双掌来抵挡常金平点向他天灵的一指。
冲元子眼见那老者立时就要落败,忙道:“二位且住。”常金平性情和善,自不愿当众令那老者落败出丑,早盼师兄出言相劝。冲元子话一出口,他足下一点,立马向后退出三步,拱手道:“承让。”
那老者轻哼了一声,心中却也暗自庆幸。冲元子上前施礼,笑道:“阁下想必就公孙无极公孙先生。”
那老者正是公孙无极,当下抱拳说道:“正是,大侠两个字不敢当。恕老朽眼拙,敢问尊驾可是灵虚道长门下的高贤?”
冲元子道:“在下道号冲元,这位是我二师弟韩金凤,这一位是我六师弟常金平。”
公孙无极纷纷拱手,又介绍了己方几位成名人物。双方礼毕,冲元子便请众人山上,只是来人太多,上清宫无法招呼,公孙无极心想就算这些人全都山上,人数上也不占便宜,何况大多都是乌合之众。当下只请了一些有头脸的人跟随自己山上。
其余人等望着山上,有的大骂上清派狗眼看人低,有点大骂公孙无极不是东西,小看自己,有的便已悄悄离去。
待到上清宫前,灵虚道长早已观前相候。公孙无极虽带人来兴师问罪,却也不敢失了礼数,整衣上前行礼,口中说道:“晚辈公孙无极拜见灵虚真人。”
灵虚微微一笑,说道:“无需多礼,请入内奉茶。”
三清殿内无法安置这么多人,便在殿前空地上摆了桌椅,群雄落座,一时不知上清派先兵后礼是为何意。
待上清派弟子奉茶完毕,已过了半柱香时间。公孙无极站起身,说道:“真人明鉴,我等此番吃了雄心豹子胆上龙虎山,不为别事,近一年来几十个成名英雄死在上清派手中,人人畏惧上清派的威势,不敢出头,在下却知上清派向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灵虚真人亦是人所共仰,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上清派必不会罔顾江湖道义,晚辈与众位英雄思之再三,斗胆上山来请真人主持公道。”
灵虚道:“公孙大侠稍安,不知众位英雄好汉可知道凶手姓甚名谁,若果真是我门下弟子,贫道绝不姑息养奸。”
公孙无极微一迟疑,说道:“我等虽不知道此人姓名,却敢断定必定是上清派弟子。”
冲元子道:“不知公孙大侠有何凭据?”
公孙无极道:“那人杀了数十位我武林同道,使的都是上清派的武功,难不成这也抵赖得了吗?”
冲元子道:“据贫道所知,哀牢山吴显通被人长剑贯胸而死,塞外双奇之一的阴华被阴柔掌力震碎了心脉,山西陆良侯天灵碎裂而死,难道这些都只我上清派的功夫办得到吗?”
公孙无极见他一口气说了几个被害的江湖中人致命之伤,单凭伤势却难以佐证,一时无语。
忽然有人说道:“我大哥三弟都是被上清派弟子害死的,我亲眼所见,这又怎么说?”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五十来岁的老者,左脸嘴角一道疤痕直至耳根。
灵虚道:“贫道没猜错这位是湘北刁二先生吧?”
那老者正是湘北三雄的老二刁奎,他听得上清派的掌门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一喜,拱手道:“晚辈刁奎,拜见真人!”
灵虚未及答言,韩金凤一旁道:“敢问刁二侠令兄和令弟是在何时何处被害?”
刁奎道:“上个月二十八,在山西河南交界,那又如何?”
韩金凤冷笑道:“敢问刁二侠兄弟三人去山西做什么?”
刁奎被他一问,一时涨红了脸。人人都知这刁氏三兄弟做的无本的买卖,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三人武功不弱,又与诸多绿林强盗互通音讯,因此江湖中人大半不敢得罪他兄弟。外加他三人只图财,甚少伤害人命,趋炎附势之人便阿谀其为仁义大盗,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声。
但毕竟打家劫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被韩金凤这么一问,刁奎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