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好月还未来得及躲之前,刘氏却一步上了前来,将好月护在了怀里。
于是,尹青山那一巴掌,脆生生的打在了刘氏刘氏的脸上。
头上的发丝被扇的有几分凌乱,刘氏紧闭着眸子,用力咬着贝齿。
一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好月的脸上,她身子僵了僵。
自打她来到这个朝代半载余来,她见刘氏哭过无数次,可偏生这回,却犹如剜了她的心一般,恨不得将尹青山给千刀万剐。
她瞪着一双眼睛,没了方才悲喜不露的情绪,那一双大眼里,只剩下满满的愤怒。
“尹青山,你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都是喂狗了吗?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在宣告你自己是个伪君子么?”
尹好月句句话都让尹青山愤怒不已,他抬手,又准备给好月扇一巴掌。
可人群里,忽然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议论的,无非是尹青山抛妻弃子,着实有辱男子风范云云。
抬起的手有几分颤巍。
林氏眼看情况与他们不利,立时上前去拖住尹青山袖口,“走走走走走!”
尹青山一双眼睛扫了尹好月几眼,放下手来朝着唐五爷作了一揖,而后一甩袖子,颇为有股子风高气节的随着林氏走了。
林氏与尹青山一走,那几个倒在地上的汉子也立时捂着痛处,踉跄着步子跟了上去。
待这群人一撤,人众见没了什么戏份可看,便也纷纷各自去看花灯,猜灯谜。
刘君子捂着胸口靠在了一颗树上,安邦与安月则立时过去看他的情况。
唐五爷静静的看着这一家人,再将眸子定在了刘氏身上。
她因替好月挡了一巴掌的缘故,白皙的脸上泛着隐隐红色,发丝凌乱的垂下几缕,且加上方才哭了一番,眼眶通红,而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眼帘轻拉,他将鹰眸移开,看向别处。
好月从刘氏的怀里退了出来,抬手摸了摸她那发红的脸颊,深深叹了一口气,“娘替我挡了做什么?”
以她的速度,躲过尹青山那一巴掌,丝毫不吃力。
刘氏声音里有几分梗咽,“若不替你挡了,娘又如何舍得你被那畜生打?”
在刘氏的观念里,她可以不说好月将众人撂倒之事,可尹青山无论如何,到底是父亲。
方才那一巴掌,好月若是躲开了,只怕会被人说成不孝,若是还手了,则更是要落人话柄。
尹青山渣,众人都知晓。
再渣再不堪,做儿女的,也不得动手。
否则,便是不讲孝道,无教养,会被人指着骂爹娘道祖宗的。
这个年代本身如此,让人着实无奈。
好月低头轻叹了一声,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无力多说。
她将手中的匕首收进刀鞘里,再来到刘君子身旁,瞧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心疼感。
“舅舅坚持会子,我带你去找大夫!”
刘君子此时已是无力的倚坐在树上,安邦与安月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的手臂,面上满是担忧。
“无用!”刘君子摇头,“这、这伤倒是不碍事,我回屋、回屋歇息歇息便好了!”
说话都带了几分喘息,哪会不碍事?
刘君子是个汉子,以力道来说,她们一大三小肯定难扶住他往医馆走。
再且,这边最近的医馆,只怕也是有一段路程的。
回头,她正好瞧见唐五爷正站在原地,双手负立的看着她。
尹好月眸子转了一转。
瞧那模样,若是她上前去与他央着帮忙,只怕唐五爷也会派人来助她。
可问题是——她若是央了唐五爷,便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
一旦欠了人情,之后的很多事情,就怕要无法施展了。
再且,北冥夜送他的那个木牌,她着实,不可轻易拿出来使用。
正在她思索间,便见得刘氏朝着唐五爷道了一声谢,而后再来到刘君子身边,瞧着他那浑身是伤的模样,眼泪便如线一般流的难以止住。
抬手以衣袖擦了擦眼泪,刘氏吸了一口气,朝着安月道,“你扶着你舅舅手,咱们快些去医馆,寻个大夫瞧瞧!”
“好!”安月此时心中还是满满的颤抖,脚与手都觉着有几分瘫软无力。
听了刘氏的吩咐之后,她忙是手慌脚乱的将刘君子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两母女以同一个姿势,吃力的将刘君子扛了起来。
可是脚步还未来得及踏出,便听得刘君子闷声的痛嗯了一声,使得刘氏连连心疼。
安月见此,也立是与安邦一道将上前来帮忙。
瞧着这四人搀扶一个汉子的画面,唐五爷一双眸子又深了许多。
方才,他与好月对视时,那丫头眸子深深,竟是让他看不透打的什么主意。
到底,他将眼眸轻闭,将背后的手放下,轻挥了衣袖示意着身后的几个汉子上前来帮忙。
有了唐五爷的发话,他身后的两个汉子立时出来将刘君子背在了背上,再听他的吩咐,背去了医馆。
刘氏急着弟弟,忙是朝着唐五爷与那两个汉子不停道谢。
唐五爷轻呼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欲要离开之时,却见得尹好月正站在了他的面前。
入眼的,依旧是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到不能再清澈的眸子。
不待他开口,她便先道,“今日之事,多谢五爷!”
唐五爷一挑眉眸,“谢我?为何要谢我,这都是你自己、本事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