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碰见荀清川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自那以后，怕遇见他的裴沛就基本上不去荀大爷的书摊了，转而把心思全扑在了即将到来的合唱比赛上。
少了钱易的生活多了些平静，只有偶尔在桌子上发现一张纸条的时候，裴沛才会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沛沛，周六出来玩好不好？”
裴沛正在本子上默写古诗，听到这样一句话，她不由住笔，用笔头点了点尚何生压在手臂下面的本子。
——你的政治大纲抄完了？
政治大纲是政治老师安排的任务，其实就是每一课的题目，据她的原话来讲，只有背好每一单元的大标题小标题，才不会在答题的时候写错范围。
尚何生文综不错，但平时不太勤快，上节课老师让默写大纲，竟一个都没写出来，最后胡乱诌了几个，被老师罚抄十遍，再去办公室默写。
现在尚何生已经能看懂裴沛的手语了，他皱起好看的眉，显得分外委屈：“那是她故意整我。”
班上没写全的一大半儿，抄书的却只有他。
见这样一副委屈模样，裴沛直想笑，奈何时候不对，只能憋住快要漾出的笑意。
——老师是用心良苦，一个字儿没写对的可只有你一个。
做完这些动作，裴沛又想起了别的，继续道。
——还有，不能随便生气，也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句话她每天都要和尚何生说上几遍，甚至恨不得刻在他的课桌上，上次第二天一上学她就知道了尚何生干的事，虽然明白他把钱易关在小教室里面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但这样的方式终究不妥，幸好是钱易有错在先，学校并未追责。
尚何生望着那葱白的手指，一如每次乖乖地点点头，厉色却在低头的瞬间从眸底划过，裴沛知道的仅限于钱易被关在小教室这一件事，但还是让她看见了自己不好的地方，是他欠虑了。
“沛沛。”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尚何生的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他将刚默写的政治大纲拿在手上，眼巴巴地看着裴沛，“帮我检查一下吧？自己检查难免会漏过一些地方。”
裴沛扫了一眼，刚滑过第二排就发现了一处错误，她无奈地拿铅笔一圈，又在旁边修正了一下。
照这样粗心的程度，他还得再抄几个十遍。
又往后翻了一页，两张夹在书里的门票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裴沛顿笔一看，淡蓝色的门票上赫然映着荀清川三个大字。
心跳了一下，裴沛抿着唇用手将那两张票往旁边扫了扫，细细检查起余下的笔记来。
“沛沛，你还记得清川么？”尚何生的指尖移到了那个名字上，有意问道。
裴沛将头低了些，没有作答的意思，但身旁人仍没止住声：“我记得你们俩以前关系很好来着，这票是他托我带给你的，明年二月，他要办个小型画展。”
陡然落下刺眼的生硬一笔，裴沛用橡皮擦擦去，尔后瞥了眼那张画展的门票，又抬眸盯向同样看着自己的尚何生，转移了话题。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他好像清楚自己以前的事，可她却没有任何记忆能和眼前这个灿烂的人联系起来。
尚何生弯着眼笑道：“那要沛沛自己去想了。”
记得那天在书摊下面，尚何生就是要去找荀清川的，想来他们关系应该不错，裴沛的视线再度落在了那张门票上，浅浅的蓝色，像是飘着云的天空，清晰而遥远。
她把门票推了过去。
——我不懂画，也不爱看，你拿回去吧。
出乎意料的，尚何生这次并未做过多纠缠，爽快地收回了两张门票，还不忘补充道：“我也不懂，画展有什么好看的。”
小孩子脾气。
裴沛眯着眼笑了笑，继续检查起他的大纲来。
笔刚拿起来，前面的孙心然就转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图片。
“裴沛，你看你喜欢哪个？”
裴沛接过图片一看，上面是三套衣服，皆是上衣下裙。
——这是做什么？
孙心然耐心解释道：“给你订的服装，到时候合唱的时候用，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就订哪套。”说到这儿，她又用笔敲了敲那被裴沛放在桌子上的图片，“选你喜欢的就行，老班说了，这次服装钱他来出。”
——可是衣服不是已经提前定好了吗？
“那是我们的，你和尚何生要出队伍，自然打扮得不同一点。”讲完这句话，孙心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旁边笑得只差摇尾巴的尚何生，又想起某人之前特意嘱咐自己要这么和裴沛解释，不由感慨这位的“用心良苦”。
果然，没做怀疑的裴沛蹙着眉仔细瞧着那三张差别有些大的衣服，然后偏过头问尚何生。
——你选的是什么样的？
尚何生脸上笑意愈深，他托着下巴看着裴沛：“我还没选，你先选吧，既然我们俩要一起做手语，服装还是要统一一点的好。”
裴沛颇为赞同地颔首，又回过头来犹犹豫豫地挣扎一番。
——还有别的吗？
孙心然推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谎：“没了，这是班委会一起选出来的，老师那边也已经提前说过了。”
裴沛抿了抿唇，蹙着眉挑了好一会儿，才指了红色连衣裙的那一套，脸上还带着一些羞红，这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其他的要么领口有些低，要么裙子太短，只有这件收腰连衣裙看起来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