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四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也不过是你的一种猜测罢了……”
“你意思是说,同样的招式用在你身上合适,用在他身上就没了效力?”
君四愣住了。
若萤侃侃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是怎么识穿你的真面目的么?刚才,我只告诉了你一小部分,还有一些内情没有跟你说。从被你挟持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你不是生人。你对我、对我说的话,表现得过于平静。还有你的身体、你的力量、你的气息,出奇地没有让我感到陌生,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我一直相信,身体远比嘴巴诚实。为了验证这一点,我试了你多次。还记得吧?你也许会认为,那是我不小心,也许会以为我在投怀送抱,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恭喜你,猜错了。”
毕竟,她和他曾经在运河上有过你死我活的纠缠,而且,在那以后,她和他还有过不止一次的接近。
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怎可能转头即忘?
“事实证明,常识即是君四,君四即常识。”
君四几乎说不出话来,暗中不自觉地汗颜着,冷汗甩了一把又一把。
“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自高者境危,自大者势单,才华太盛者福浅。老天若有意收你,就有十个小侯爷,也救不了你。”
这便是诅咒了。
但她毫不在意:“说实话,巴不得我死的人多了去了,我为何要遂了他们的心?想杀我,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生来注定被人宰割的,那是牺牲。想左右我的生命和人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君四的嗤笑更像是警告:“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嚣张跋扈的一个。别人想要你死,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我知道。”若萤一本正经地附和着,“我很早就做好了与死亡抗争的准备。为此,我给自己暗中立下了规矩,凡事有再一再二,绝没有再三再四。在下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要盖过我去,除非我心甘情愿。”
“你有想过杀了我么?算来,你我是敌非友。”
若萤反问道:“你不是还没做到那一步么?有些仇怨,虽说不死不休,但在下从来不认为仇恨可以深到不可救药。救赎不了别人,不是还可以救赎自我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凡有一线回旋的余地,何必非要往绝路上赶?”
君四讥诮道:“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当真有些滑稽。你这个人,太奇怪。说不定性,却极有主见。说心狠手辣,却又能对死敌一忍再忍。称不上君子,也算不得小人,反正,在下是看不懂你。”
“要让别人对你保持好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让他看透你。况且,你我敌友不明,若给你看透了,我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十分危险?”
他酸溜溜道:“现在,你既多得了一条命,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若萤感慨道,“这条命来之不易,必须要好好珍惜。那些想要祸害我的人,是时候跟他们清算旧账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知不觉中,他已受到她的牵引。
“我想查清楚背后的主使是谁。”若萤一字一顿,“这件事,非醉南风办不成。”
身旁是长久的沉默。
他在琢磨她这句话的含义,敁掇她的用意。
“你不是不了解,在下的处境……”
自保尚且不暇,哪里顾得上管别人的死活?
若萤微微笑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谈价钱呢。以你目前的状况而言,确实分身乏术……”
“不劳你提醒。”再次给戳到痛处的他没好声气。
“假如说,我来做你的保人呢?凭他孟仙台说破嘴,任凭谣言满天飞,我说你是君四,你就是君四,而非什么反贼逆党。我让你活得好好的,你就能活到寿终正寝,你信不信?”
君四直勾勾地盯了她有半烛香的工夫。
不论他心下的算盘珠子拨拉得有多快、多响,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不是在说笑,更不是在许空头契约。
她说得出,便能做得到。
关于这一点,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很明确了。
“你都算计好了,是么?我可以拒绝吗?”
乍听着是在求他帮忙,其实呢?却是朝着陷入泥潭中的他伸出了一只援手。
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了一桩交易、达成了一项协议,令人无话可说却也无法推托。
这个人,当真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回答他的是莞尔一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行径。”
就在刚才,他还在讥笑她是个小人,这会儿,她却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来,虽未听到打脸声,他却觉得两颊火辣辣地疼。
“期限呢?”
“不能让我死在敌人前面。你我同舟共济,各自应该承担什么职责,就不必明说了吧?”
“你想从何处下手?”
这句话,意味着契约的成立。
随着这句话,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扑通一下子着了地。
都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至于他是否是俊杰,他不想深究,但处在眼下这种坐地为牢的情势下,他只能选择与她合作。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两个人并肩战斗,总好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