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她就是他的一个梗,越不过也嚼不碎,最终只有妥协、接受。
“我倒不知道,是多么要紧的事,值得你用性命去相搏。”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可当时她受伤的情景,仍然清晰如昨日,每每回想起来,总是能令他心跳骤紧呼吸暂顿。
“只是一场虚惊,我还没傻到以命博财的地步。”若萤笑微微地纠正他,“我不已经说过了吗?没把握的事,不能做。这整个的过程,如果少了静言,就不会有开始,更不会有结果。”
静言哭笑不得:这算是夸他举足轻重呢,还是在变相地说他同流合污?
“我一向不肯与人相亲,也是没有办法的。”若萤的神情渐渐落寞,“有时候,冷漠也是一种保护。世上有些人,专门就爱夺人所爱。正面不能短兵相接赢得胜算,就会采取迂回战术,假道伐虢、声东击西。他们很明白‘投鼠忌器’乃是人之常情……”
她的力量太小,扛不起山,撑不起天,没有足够丰满的羽翼庇护亲人。当壁垒城池不够坚固的时候,就很容易让敌人乘虚而入。
在此情形下,为了保全最爱的人,就只有努力接下一切狂风暴雨,尽可能地牵制住敌人的全部兵力,努力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为此,就不得不削弱与挚爱的关系,让挚爱成为敌人眼中无足轻重的筹码,从而让敌人失去利用和打击的兴趣。
“只是藕断丝连,到底还是给人钻了空子……”
汪屠的色胆包天不是他生来就有的,而是钟若英的钱财、彭杂货等人的唇舌挑拨而成的。他们下手的对象是最无害、最无还手之力的若苏,这也是若萤的阵营中最为薄弱的一环。
在她尚未做出反应之前,敌人就已经将战事渲染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成功地利用了舆论的力量,妄图杀人不见血。
为此,母亲气得病倒;若苏整日以泪洗面门都不敢出;父亲和舅舅抗争不过遭人围殴赔了不少钱;外祖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孙操心忧虑……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让那些歹人竟狠毒至此,竟是要活活断送掉整个三房?
仅仅是因为父亲当年犯过错?
还是因为外祖的名望高于钟老太爷?
或者是因为自己曾经顶撞过大太太?
还是跟那个失踪的香囊有关?……
关于前因,她已不想去耗费精力胡乱猜疑。如何拯救当下,这才是最为迫切的要求。
“利用嘛,谁不会呢……”若萤冷冷道。
当汪屠立于街头,洋洋得意地跟人陈述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真挚”“慷慨”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遭到口舌报应呢?
汪屠若是条光棍,她或许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他,可老天就是这么公平,把汪大胖这么一个现成的箭靶子送到了她的跟前。
伤人子女者,必反受其害。
为了这一天,她等候已久。
元宵节的夜与喧哗,恰可称为最精彩的舞台布景;
那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好充当了最便宜的传声筒。
在大家似乎已经淡忘了过往睚眦的时候,猝然出击,让偶然替代令人生疑的别有用心,岂不是能够博取到更多的同情?
于是,她的自残便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于是,汪家便被架到了炭火上,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