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自信没有人能骗的了他也是有原因的,比如他小时候在市井人家见得多,那本来把武宗哄得团团转的太监们就哄不了他,他比一般人更能体会百姓生活。
陈惇就道:“工部当初为二王选择府邸,似乎都在东城区的蜈蚣街?”
裕王点头道:“是,只不过最后父皇另给我选了南瓜胡同这地方。”
当初裕王和景王同时出宫开府,嘉靖赐给景王的宅邸,乃是兴献王未就藩时的府邸,这座府邸从内到外气度辉煌,又被景王给大肆修缮过,自然富贵。
相比于景王的宅邸,裕王府就寒碜太多了。第一,地理位置偏远,连进宫都要坐半个时辰的轿子,第二,裕王府没钱修缮,风蚀雨落的,走到门口若是没看到那两个石狮子,还真没觉得这是个堂堂皇子藩王住的地方。
这也是很多人猜测景王更得嘉靖帝欢心的原因,因为本来景王那宅子是工部选给裕王的,那可是兴王龙潜时候的府邸,有特别的寓意,没想到嘉靖帝大笔一挥给了景王,就让景王一系喜出望外,更加滋生了夺嫡之心。
但现在陈惇告诉他:“陛下之所以给您选这个宅子,因为这里毗邻市井,只要出府,就能看到百姓的生活。陛下是对您寄予了厚望,希望您亲身体验民生疾苦……而景王那里,陛下就没有这个打算。”
这一番话说的裕王和高拱同时眼前一亮,高拱甚至迫不及待地问道:“是真的吗?”
陈惇当然要给与肯定的回答:“当然是真的。”
裕王想来也根本没参悟过嘉靖帝的良苦用心,这一下被点拨明白了,顿时有拨云见日的感觉:“父皇是希望我了解百姓的生活,我、我明天就去大街上看看!”
陈惇笑道:“不急于一时……要让陛下知道您在努力贴近民生,臣建议您把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陛下不是每个月都让您交一篇读书的笔记吗?您将这个附录上去,陛下一定会看的,哪怕一开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要故作老成,我想陛下是乐于见到您一点点了解社会的。您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陛下说,有什么疑问,也能向陛下询问。”
裕王吓了一跳:“这、这、父皇会回答我吗?”
“儿子向父亲提出疑问,父亲用自己的阅历帮助儿子认识这个世界,”陈惇道:“这是很普通寻常的事情,只是因为殿下将陛下想的太过高高在上,而忽略了他也是一位父亲。因为二龙不相见的诅咒,导致父子不能见面也就罢了,难道连书信也不能交流了吗?”
裕王思来想去还是很惴惴的感觉:“我、我试试吧。”
陈惇早就发现,你可以说嘉靖帝薄于君臣,薄于夫妇,但不能说他薄于父子,他不见他的儿子,是害怕将他的儿子克死了,这根本就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片拳拳之心。而陈惇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嘉靖帝是把他当儿子看了,在二王身上撒不出的慈爱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陈惇又趁机教裕王孝敬之道:“臣听闻康妃娘娘在的时候,殿下的府中有什么新做的吃食,都想方设法要叫娘娘尝一口。宫中什么没有,难道缺殿下的一口吃的,只不过是表达对娘娘的孝敬罢了。也请殿下如此孝敬陛下,陛下虽有天下供养,但也希望得到殿下的孝顺。”
又说到对兄弟姐妹的友爱:“……殿下对景王、对宁安公主、嘉善公主要尽到手足之情,景王不论如何张狂不驯,欺侮谩骂,殿下都不要跟他计较,反而要更慈惠地对待他。有这么一个不尊敬兄长的弟弟,才更显出殿下的至诚来。”
裕王看向高拱,高拱点头道:“瞽瞍对舜越是不好,舜孝顺的名声反而越发传遍天下,是这个道理。”
“臣听闻永乐年间,皇太子为公主送嫁,”陈惇道:“如今宁安公主出嫁在即,殿下可以上疏,请求送公主入府,我想陛下会很高兴的。而宫中的贵妃娘娘只有公主一个孩子,为了公主,也要在陛下面前称赞殿下的友爱。”
“宫中黄锦、李芳,都是侍奉御前的老人,为人忠直,又说得上话,”陈惇道:“殿下逢年过节,送些礼物,赏些脸面,只说让他们替自己多多孝敬皇上,谁还不感恩戴德……”
“最后,殿下不仅要勤局更要放远,”陈惇道:“陛下没有说让殿下参与朝政,可殿下不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万一陛下忽然问起来,殿下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让陛下失望?”
高拱一听这话,一拍大腿:“梦龙说的是啊!臣虽然是王府侍讲,却有固定的日期进讲,不能时时刻刻提点殿下,殿下想要知道这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又从何得知呢?”
陈惇就道:“臣为殿下推荐一份新闻报纸,那上面有国家大事、民生政治,应有尽有,是殿下快速了解时事的最佳读物。”
陈惇推荐的正是《朝闻报》,这其实就是邸报的集大成者,但邸报这东西,除了高拱,连另一个侍讲学士陈以勤都不敢私自给裕王看,若是裕王看了,被小人知道传到嘉靖帝耳朵里,恐怕就会生出事端。
但朝闻报不同了,这份报纸收录的不是最新新闻,毕竟从京城传出消息到苏州,经过遥远的路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