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玩具总有腻味的时候。母亲逐渐对他没了兴趣,而他的日子,随着母亲兴趣的消失,也越来越不好过。”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同情起这个叫侬蓝的素未谋面的人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他的。”姑妈接下来的话却叫我震惊,“等我发现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也许最开始只是怜悯,慢慢的,怜悯就变成了疼惜。”
“他很聪明。我教过的东西一学就会。甚至到了后来,我在学校里有不会的功课,还要回来请教他。”
“他也很温柔、大度,家里那些人故意当着他的面嘲笑他是变态,阴阳佬,我要替他出头,他总会拦住我,让我不要在意,别被这些琐事影响心情。”
“他还很纵容我。”说到这里,姑妈嘴角一勾,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瞬间,“我好奇他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微笑着,脱掉衣服,让我仔细观察……”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弥漫起一股悲伤的情绪。
“我跟他的交往越来越深入,某些言行举止,自然就越了界。”
“我们的事情被母亲发现了。她无地自容,恼羞成怒,难以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爱上了她赎回来的一个人妖。”
姑妈苦笑,“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长辈们觉得我大逆不道,做出此等有违伦常的事情,不配为他们杜家人。于是,就在我十六岁那一年,把我赶出了家门。”
原来,这就是姑妈被赶出杜家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所以……”
“所以,昨晚我才会那样。”她再次道歉,“杜家于我也许永远是一个阴影,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释怀。但我保证,下次再不这样,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么小悠,你愿意原谅姑妈么?”
她的语气很诚恳,表情也很真切。
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不原谅了。
想到这里,我郑重点头:“愿意的。我愿意的,姑妈。”
她松了口气,一把将我拥入怀里,“谢谢你。”
“不、不客气。”
我有些感动。除了爸爸,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亲人重视的滋味。
说实话,这种滋味,很好。
好到我全然忽略了,再去向她追问,后来的“保姆之死”和“曲然登山失联”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
偌大的涵秋馆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
——白澍提到的保姆,是侬蓝么?
——我的姑父(曲然)真的登山失联了?
——还有那个反省屋,以及跟反省屋有关的小安。
我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墙壁,再度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