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小的军帐内。整间军帐以翠色为主调,布置得简朴而雅致。只见床上绿色的枕头,绿色的被褥,不远处是一张棕色小桌,上摆茶具并一方翡翠棋盘,墨绿的帐壁东侧悬一幅字画,绘的是后羿射日,西侧挂一柄宝剑,锋芒内敛。

床边的丹鹤正右手紧握住她的手输送灵力,见她醒来欣喜不已,“你这丫头,本以为你擅闯我千机谷,又意图药翻我的得力属下,在竹林中为小鹤抱打不平,又敢一人独穿回步林,定然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会被本将军的三十二阵法给吓晕过去,害本将军担心半天。”

见邝露半晌无语,丹鹤又道:“你这丫头,不会是真的吓傻了吧?人醒了,神还没回呢?”说毕竟用左手在邝露眼前挥动几下,“这么胆小的军师还真是罕见呢。”

“将军,我刚入谷时身边的两名小兵呢,可否让我见见他们?”邝露终于开口。

“哦,自是可以。不过他们已随着骥骑穿过回步林,面貌可能有些改变,恩,这个,罢了,你见见他们吧。”语毕回头召进一个小兵吩咐了两句,很快,两个小兵便被匆匆带进入帐内。

只见那俩小兵皆着鸟族兵士装扮,脸戴面具,见到丹鹤与邝露便下跪行礼道,“士兵何心、士兵吴心见过将军、军师。”

这一惊非同小可,邝露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什么!你们自称什么!又叫我什么!难道你们……”

“他们的确已经不认识你,也忘了自己从前的身份。”丹鹤让人将俩小兵带了下去,向邝露道。

“你们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脸上也会生出面具?究竟发生了什么?”

丹鹤忙轻拍邝露的背安抚道,“你刚苏醒。先别着急,我慢慢与你详述就是了。”待邝露心绪平定方道,“这回步林,是每个进入千机谷之人必经之所。但三百年来从未有人能独自闯过,都须我丹鹤军中之人带领穿行。其实,通过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跪拜北辰,口颂神鸟于飞,青天在下八字,然后再拜,面前便可出现明路。一般黄昏时分入林,天明时分出林。出林之时脸上会生出面具,遮住半边面容,并遗忘所有与身份相关之往事,只道自己生来便是我丹鹤军中的一员。”

“你和你的部下也戴着面具,莫非你们也早已忘记自己的过去?”邝露问。

“过去的身份,我们的确有所遗忘。但这只是青夫人的考验罢了。我们本是仙鹤族长的麾下的一支军队,三百年前有敌军潜入鸟族欲颠覆我鸟族政权,我们与之交战,对方很快便溃不成军,为了擒住对方问明主谋,我军便一路追击,不慎进入翼渺峰,触犯神鸟族戒律,被困千机谷,在回步林中徘徊数月之久,后得青夫人相救,方能脱困。”

“所以,其实你们的身份,入千机谷的缘由都是那位青夫人告诉你的?”

“不错,若非青夫人相救,我们必将殒命于回步林。青夫人救下我们,并告诉我,其实我本神鸟族后裔,此番进入千机谷亦是机缘。只有通过神鸟族的考验,我们才可以出谷。”

“那么所谓神鸟族的考验是?”

“其实,这间军帐后面就是黯水河,河上有座石桥名翼桥,便以此河此桥为界,对岸是另一支军队,叫玄鹤军,打败玄鹤军就是神鸟族对我的考验。”

“玄鹤军?他们也是因触犯神鸟族戒律被困在千机谷的鸟族士兵吗?”

“这个我就不知了。青夫人也不愿告知,只言必须打败他们,方算通过考验,才可出谷。有时候我也猜想,也许他们是神鸟族的一支部队也未可知。”

“可是,那时在茶棚中我却听你的部下说,这场仗你们打了三百年都难分胜负。”

“是啊。我记忆中经历的所有战事,加之翻遍六界史册,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战斗。这玄鹤部统帅玄鹤将军终年一袭黑色斗篷,无人能看清真容,但据闻脾气暴烈,他的士兵也都着面具,和我丹鹤军一样,而且无论是人数还是所擅兵器武功也皆和我军相同,每次战斗我们总是势均力敌,斗了三百年,每次无论场面有多惨烈,却始终不分胜负,无论他们多少伤亡,我们定也有同样数目的伤亡。”

“三百年来你们常将人从茶棚掳进军中,为何还会与玄鹤的部队人数相当?”邝露想起了茶棚中的那些对话。

“每次我们添了新兵,很快玄鹤军中也会添出同样多的兵力。而且他们增加的人还和我们弄来的人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关联。这三百年来也唯有一次例外。”见邝露不解,丹鹤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例外就是你。你晕倒时有探来报,玄鹤队中已新添两兵,唤何尤与吴具。而我军中加上你却添了三个人,三百年来首次在人数上胜过他们一人,此人便是你。”

“也许你真该遵从青夫人的命令,杀了我这个多出来的人,以绝后患。”邝露闷闷道。

“我怎舍得?况我既出手救你,就绝不会再想杀你。”丹鹤讨好道。

“说得好动听,竹林里那绿衣小童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掷出的飞镖可都淬有剧毒呢”邝露提起这桩来。

丹鹤急道,“你也知小鹤就是我了。其实竹林是一个梦阵,我虽不记千尘,但三百年来我常做这样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小鹤,被一群顽童围着欺侮,被声声辱骂是个石生的怪物。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总会做这种梦。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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