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伊莎贝尔!”莎拉做了个鬼脸。
“白灵顿小姐,”伊莎贝尔焦急地求援,“莎拉做鬼脸。做鬼脸不好!”
莎拉似是早有准备,还没等伊莎白责备她,便抓起她的胳臂,撒起矫来:“白灵顿小姐,你说好的。你要问李先生,可是,可是你们半天也不说。”
伊莎白伸出手,寻着莎拉的脸颊。莎拉很是懂事,没有让伊莎白费力,而是挽住她的手,在手背上深深地一吻。
“亲爱的,我没忘。可是我不是和你,还有伊莎贝尔说过的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一定要听话。当然,更要紧的是李先生自己得愿意的。”
听了这话,莎拉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从沙发上爬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问道:“李先生,你能答应吗?”
我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有何求,但看着她稚气十足的眼神,又怎能拒绝?
我点了点头,可就又被莎拉止住了:“李先生,你又忘了,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说话要说出声音来,要不然白灵顿小姐看不到。”
这是莎拉第二次这么说,我自是觉着惭愧,可也觉着有趣。她才三岁多,却已如此懂事;与伊莎白在一起也不到一年,可对这位失明的恩人既依恋又保护。小孩子对感官和词句运用未必合乎常理,却另有一番语境。对于伊莎白,耳朵已代替眼睛,因此听见便成了看见。
“我答应你,”我把声音放大,不自觉间英文也说得更流畅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想让我答应什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李先生,”莎拉眨着眼睛看着我,模仿着大人的气宇接着问道:“我们想让你做我们的教父。白灵顿小姐是我们的教母。但是,我们没有教父。你愿意吗?”
“可是我还没有受过洗,还不是基督徒,我恐怕,我恐怕是做不了你们的教父的。”
受洗、基督徒这些多音节的词似是对小孩们来说过于复杂,莎拉满面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你不喜欢我们吗?”
“莎拉,来,回我身边坐好吗?”伊莎白呼唤着她为我解围。莎拉很听话,朝着伊莎白伸开的双臂跑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孩子,这个问题还不能问李先生的。怎么忘了?”
莎拉乖巧地依偎在伊莎白身边,眼睛也寻着伊莎白看不到的双目:“对不起,白灵顿小姐。可是,为什么你不让我问?”
伊莎白用手轻轻地触摸莎拉的面颊和嘴唇,脸上的神情就仿佛是在一点点地研究着小姑娘的面容。
“怎么不高兴了?小脸都变长了?”伊莎白含着笑问道。
被说的莎拉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埋在了伊莎白的裙里。这时,在她另一边一直沉默着的伊莎贝尔拽了一下伊莎白的裙袖,示意着伊莎白把头低下。这边的小姑娘显得比莎拉腼腆一些,脸贴着伊莎白的面颊,悄声地说起话来。
伊莎白侧耳听着伊莎贝尔的低声细语,而晶莹的双眸却正好看着我。说看着,那自然是一种比拟。无论她的眼睛看上去如何明丽,她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相貌。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泛上阵阵酸楚。正此时,不知伊莎贝尔说了什么,引得伊莎白笑容浮上眉梢,眼睛微微眯起,更有一番天外的柔美,只催得人想永能为她披荆斩棘。
“那你就和李先生说吧,”伊莎白用手拍拍伊莎贝尔的脸蛋,鼓励地说道。
“李先生,白灵顿小姐让我们问你另一件事。莎拉错了。如果我再问你,你能答应我吗?你能答应我们两个吗?”
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地问我,倒也让人觉着饶有趣味。“会的,”我肯定地答道,“只是希望这是我能够办到的事情。”
“嗯,李先生。这个你一定能。白灵顿小姐有中国名字,好听的中国名字。我和莎拉也想让你给我们中国名字,要和白灵顿小姐的一样好听。”
这请求倒也可爱,自然比做两个小姑娘的教父来得容易。我用探寻的眼光看了看伊莎白,原本是想征求她的意见。可片刻静默,才又意识到自己犯了老错误。
莎拉已经几次提醒,与伊莎白的谈话不能指望在眉眼间传递无声的信息,而必要付之言语。我正待把话问出来,可却在一瞥间看到伊莎白眼中似是已传来她的首肯。我不知她是如何做到让自己失明的眼睛依然传神,可她却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我自己的心思。
“好吧,让我想想,好不好?一定给你们起好听的名字。”
静思片刻,我有了主意,便说道:“我想到了两个名字,正好和你们的英文名字能和上。”
我朝向莎拉,她双眼也笃定地看着我。“你的名字叫白莎。”
“那我的呢?”伊莎贝尔走到我面前问道。
“你的名字叫白伊,”我答道,“你们两个的名字连在一起,正好是伊莎**的中文名字,这样好不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欣慰地看着对面沙发上,三张笑逐颜开的脸。
“李先生,还能教给我们中国话吗?”莎拉扬起头问道。
“中国话?这当然也可以,只要伊莎**和白牧师同意。”
“这个我倒忘了,”伊莎白温柔地抚摸着莎拉黑色的头发说道。
“去年,我刚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只会说中文。”伊莎白说这话时,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