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灯光,一点点暗淡。
李公公再次入殿时,眼前一片黑沉,待适应了宫殿中的光线后,才走上前。
“皇上,事情查清楚了,确实如皇上所料的一样,世子妃她……”
宝庆帝摆摆手,示意不必要再往下说,“老八他们在哪里?”
“在外头候着。”
“掌灯,把人喊进来。”
李公公虽不解,却如实道:“是,皇上!”
赵璟琰进殿,正了正衣冠,与蒋弘文跪倒在地。
宝庆帝抚着道珠,道:“老八,刑部大火一案,你给我如实招来。”
赵璟琰的表情,有如雷击,喃喃道:“父皇,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哼!”
宝庆帝冷笑,“朕听说,你曾往刑部大牢里去过?”
赵璟琰惊得无以加复,忙磕头道:“父皇,儿臣是去过,可杀人放火的事儿,绝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冤枉!”
“你去刑部做什么?”
赵璟琰吓得一个激灵,忙把事情推到蒋弘文头上,“我受他所托。”
蒋弘文怨恨的瞪了他一眼,忙道:“皇上,我与青莞订亲,她虽然出了顾府,可到底身上流着顾家的血,我求亭林去探一探,看看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宝庆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在赵璟琰身上,冷冷道;“老八,你探出了什么?”
赵璟琰与蒋弘文对视一眼,各自垂下眼帘。
“说!”宝庆帝大怒。
张云龙来报,顾家入狱后,除了老八外,还有老齐王,老二的谋士,都曾一一探过。
一个小小的顾家竟然引得这么多人齐动,这里头的事儿,哼哼,怕是小不了。
赵璟琰伸了伸脖子,道:“父皇,你别恼,这事儿我也不知真假,所以才瞒着的。”
“哎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磨蹭什么,再不说,皇上定要怀疑是咱们动的手。”
蒋弘文似乎忍不住赵璟琰的吱吱唔唔,索性把话挑明了。
“说就说!”
赵璟琰往前爬了半步,道:“我替弘文去打听,结果那顾砚启哭着喊着要本王救他,还说……还说……他顾家之所以入狱,是因为府中有惊世之财,被老齐王盯上了,才有了牢狱之灾。”
宝庆帝目光陡然转厉。
“父皇,我只知道这么多,余下的,可真的就一无所知了。当时,我只当他是玩笑呢,也没放在心上。”
赵璟琰又往前爬了几步,“父皇,儿臣真的没有杀人放火,儿臣真的只是去替弘文探了探。”
宝庆帝深深看着他俩,目光似要把两人身上灼出洞来。
半晌,他慢慢吐出一句话,“去吧,这几日在府中闭门思路,无事,不要出去。”
“是,父皇(皇上)!”
地上两人同时长长松出一口气。
话音刚落,李公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上,张统领求见!”
宝庆帝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地上两人不敢多言,悄然离去。
“亭林,你心里有没有底。”蒋弘文抚着胸口,边走边道。
赵璟琰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数丈之外。
顾青莞一袭官袍,立于树下,月光照着她身影,有种孤寂,很明显,是在等他们。
“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两人走到近,蒋弘文笑道:“你若不等我们,便要去府上了。”
青莞脸上没有笑意,只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上车。”
马车就这么大,三人往上一坐,便显得有些挤。
青莞往后缩了缩,道:“如何?”
赵璟琰往那她那处靠了靠,“顺利。我们出来了,张云龙刚刚进去。”
顾青莞闻言,微松一口气,眸光流转。
她拉出了曹家的事,亭林又点出了顾府的事,以皇帝的手段,不出三日,必能查得所有真相。
“倘若不出意外,此事应该了了。”赵璟琰出声安慰。
“只怕未必!”
蒋弘文一听,忙道:“为何?”
顾青莞道:“一个老齐王,一个瑞王,还牵扯到中宫皇后,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三个举足轻重的人,是高高拿起,还是轻轻放下。”
赵璟琰瞬间明了。
倘若高高拿起,那么瑞王的政治前程到此结束;如果轻轻放下,那么太子之位,皇帝仍意属瑞王。
“莞莞,你有什么想法?”
“亭林你曾与我说过,六年前那一碗汤药,被狸猫换了太子。”
赵璟琰心下一动,“你的意思是……”
青莞微微一笑,“张华刚一出事,便有人送了他一碗断肠草。谁这么想他死。”
蒋弘文接话,“除了皇后,不会有别人。”
“若仅为一个曹家,皇后绝计不会这么冒冒然出手,必然还有比曹家更重要的事。”
青莞顿口,目光落在赵璟琰脸上,“想想,正是因为六年前那一碗汤药,太子才落上了一个弑杀的罪名,这个事,够不够重要。”
蒋弘文心头一激动,一把抓住青莞的手,“你是说,太子的事情,是皇后动的手。”
青莞摇头,“别的事不好说,但那碗汤药是一定的。”
蒋弘文张了张嘴,半晌才道:“谋害皇帝,嫁祸于人,此罪大逆不道,皇后、瑞王就是浑身长满了本事,也休想翻身。亭林……亭林……”
无人应答,蒋弘文回头一看,这人正死死的盯着他握着青莞的手,吓得赶紧一松,面色讪讪。
赵璟琰轻轻松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