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思了思道:“他住哪里?”
“老齐王府。”
青莞眉目纹丝不动,抬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四目相对,两人清楚的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青莞猛的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半倚在男人的怀中,男人一张俊脸离自己不到两寸,几乎是额头贴着由头,而他的手还握着她的。
这厮的两只眸子里,流光灿若星辰。
见鬼!
青莞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偏过去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赵璟琰笑眯眯地看着青莞睛转阴的脸,很无辜的道了一句,“哎啊,都怪我想事情入迷了。”
此言一出,青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没办法喘气。用力深吸一口气,那静止的心跳突然怦怦而动,似要跳出胸腔。
赵璟琰感觉到她呼吸有些乱,心情大好,极不要脸道:“莞莞,你是不是被本王的帅气,迷倒了!”
顾青莞眼前一黑,有如雷劈!
她能确定的是,这厮青天白日的在调戏她。
如此重要的时刻能正经些吗?
忽然,车身猛的一顿。
“皇上急召顾女医入宫。”
“何事?”
“张华中毒,生命垂危!”
顾青莞迅速对上面前的眼睛,后者伸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薄唇轻动,“中宫,动了!”
顾青莞淡淡一笑,“很好!”
宝庆三十九年冬,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前脚顾府刚被抄,后脚张府也被抄。
然而,就在张府被抄的当日,刚刚入狱的张华接过狱卒递来的水,仅仅抿了一小口,便察觉不对,尽数喷出,随即大喊救命。
饶是如此,待侍卫赶来时,张华已嘴角流血,晕倒在地,若不是顾女医救的及时,只怕人已入了阎王殿。
短短时日,刑部牢狱接二连三出事,皇帝再沉迷修道,国事俱废,也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当日,于御书房单独召张云龙觐见。
半盏茶的时间,张云龙面色凝重而出,久候在殿外的青莞由李公公引着,入了御书房。
跪拜,行礼,起身,青莞垂首回话。
“皇上,张华所服之毒,俗称断肠草。”
“断肠草?”御座上的男子目光微冷。
“正是。此毒奇狠无比,张华仅喝了半口,方才救回一命。”青莞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的母亲,就死于此毒。”
皇帝眼中光芒闪过,目光注定着她,良久不语。
青莞只是静立,目光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时间呢无声息的流逝,李公公心里直打鼓。顾女医这最后一句话,似乎说得不大妥当啊。
“你的母亲……因何要自尽?”
青莞薄唇轻咬,恭身道:“青莞不知。”
一句不知,将所有的事情掩过去,宝庆帝目中的光芒微微收敛。
这个女子在他跟前当差几个月,从不多言一句,沉默的似个透明人,与当初那个执意脱离顾府的烈性女子,判若两人。
小小年岁,这样的沉稳,实属难得。
“顾府败了,你心里有何想法?”
“物盛则衰,天道之常也。水满则溢,虚盈之数也!”青莞神情淡淡。
宝庆帝却心中一动,目光如剑,“你不想为顾家求情?”
“不想!”青莞摇头,“皇上是明君,是非自有公断。”
马屁拍得宝庆帝很受用。这个丫头心里对她母亲的死,终归是恨的;却又不言顾府是非,也算有情有义。
“难为你了,咳咳咳……”
李公公见皇帝咳嗽,一边递上参茶,一边朝青莞递了个眼色。
“青莞跪请皇上诊脉。”
宝庆帝面色涨得通红,慢慢点了头。
青莞如往常一般跪于皇帝脚下,三指伏于脉上,沉吟片刻,道:“皇上昨夜怕是着了凉。”
李公公忙道:“女医好本事,昨儿地龙烧得旺,皇上夜里口渴,喝了两加茶,早就就咳嗽了两声。”
“应是染了风寒,症兆初起,需服上三日药,无事。”
青莞起身道:“我去外间给皇上斟酌药方。”
“不用去外间了,就在此处写吧。”
“是,皇上!”
青莞接过袍子一掀,施施然坐下,执笔的手一挫而就。写罢,她从袖中掏出印泥,用手指沾了沾,重重的按下手印。
此举,让一旁的李公公颇感意外,不由随口问道:“从前未见女医按手印,怎的今日如此慎重?”
“这……”
青莞抬头,面色有些为难,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掩盖道:“说来话长,公公还是先帮皇上煎药要紧。”
宝庆帝此刻正好抬头,一眼便捕捉顾青莞眼里的惊慌,颇有些意外道道:“说来朕听听。”
顾青莞脸色微红,踌躇半晌后突然跪下,道:“皇上恕青莞无罪,青莞才敢说。”
一个小小的手印,竟然让一向沉静的顾女医如此行事,宝庆帝的兴致被勾起。
“朕恕你无罪,你且道来!”
青莞方才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有所不知,前几日青莞得了一副名画,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结果拿给七爷一瞧,七爷说是假的。”
青莞说至此,脸色涨得微红,“我不服,与他辩了半日,结果输了。”
宝庆帝听得有趣,笑道:“那小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到底在那府里浸淫多年,眼睛还是毒的。”
“也怪那仿画之人,仿得极像,若不是懂行之人,必要被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