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明,野地里笼罩着浓浓的雾蔼。经过一夜的休息,俘人们已经起来打点行装了。埋锅做饭的柴火在白蒙蒙的雾气中映出一抹抹的红色,人声、马声、器物磕碰声混杂在一起,给这寒冬的清晨带来一阵躁动不安的气息。
杨铭睡醒时,王成和那小娘子都已经起来了。看到杨铭起来,那小娘子双手捧着一个铜盆,盈盈地走上前来,微笑着说:“将军,请洗漱。”
杨铭见那铜盆沿上搭着一块白布,白布虽然很陈旧了,但看起来还挺干净的,显然是细心浆洗过的。小娘子一双素手捧着铜盆,十指如葱,虽然有一些冻伤的痕迹,仍掩不住纤秀柔美。
“哦,不必。这个……我先刷下牙。”杨铭有点不自在的感觉,心里对那小娘子不由生出一分感激。
杨铭打开行军袋,取出牙刷,挤上牙膏。又拧开一**纯净水,仰头喝了两口,就刷起牙来,一时满嘴泡沫。那小娘子却放下了铜盆,又捧着一个瓦罐递到杨铭面前。
虽然生活条件差点,但被人侍候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事已至此,杨铭也就不再客气了。刷完牙,又拿出自己的毛巾洗脸。
“将军,您这牙刷可是象牙柄?”小娘子捧着铜盆,轻声地问杨铭。
“象牙柄?”杨铭拧着毛巾,起初感到有点不解,但随即就明白了。
只是一枝普通的廉价牙刷,但牙刷柄的塑料材质显然这个时代的人是没有见过的,若硬要比拟,也只有象牙似乎比较相近。
“哦,不是。就是一般的牙刷了——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支。”
“将军大恩大德,奴家哪敢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娘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柔柔的轻笑。
杨铭不禁看了小娘子一眼,那小娘子却并不躲避杨铭的目光,微笑地看着杨铭。
擦了一把脸,杨铭放下毛巾,说:“多谢了。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奴家姓许,单字一个莹,风清月莹的莹。”
“风清月莹,天然标韵,自是闺房之秀。”宋代李之仪的这首《鹊桥仙》杨铭倒是记得几句,随口就吟诵了出来。
“妾身蒲柳之姿,实不敢……”小娘子的目光黯淡下来,端着铜盆退了下去。
杨铭愣了愣,感觉自己言语似乎有点唐突了。但也没空多想了,挎上步枪,掀开帘子走出帐篷,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刚刚沾过水的脸上一阵凛冽的寒意。
帐篷外,范同舟、丁有三等几人已站在那里等候。见到杨铭出来,赶紧上前抱拳道:“将军,早。”
杨铭点了点头,说:“各位早。队伍准备的如何了?”
丁有三道:“帐篷辎重器具正在收拾,待吃过饭就可以开拨了。”
“各位辛苦了。军戎大事,请各位务必约束所部人员,按部就班,不得有误!”杨铭对众人拱拱手,沉声说道。
“诺!”众人一起对杨铭躬身抱拳。
……
“你啥都别管,前面的车往这边转弯,你就把方向盘往这边转一点。弯转的大,你就多转一点,弯转的小,你就少转一点。等弯转过了,直了,你就把方向盘转回原位。原位,就是这样,对,这样就是回到原位了……”
趁着队伍吃饭和整装的时间,杨铭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杨铭打开重卡车厢,搬出一些弹药放到悍马车的后厢里,把重卡后面拖着的 m777 炮解开,将 777 炮则挂在悍马车后面。悍马车是全时四驱,拖车时必须处于发动状态,否则会损坏变速箱。至于打方向盘,其实也并非必须。把车发动挂空档慢速硬拖也可以。但有个人在车上打打方向盘会更省力一些——当然,要是搞不好也会有反效果。所以杨铭就对王成反复叮嘱了。
“记住,别的地方啥也不动。要是搞不明白,你就把方向盘打直,看好了,这个位置就是打直。宁可不转方向盘,也要打直……”
杨铭讲的满头大汗,王成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听明白了吗?”
王成瞪着眼睛看着杨铭,不敢吭声。
“咳咳,要不你就别管了,就让它直着,别碰方向盘……”杨铭无奈的说。
“将军,我看到你转动这个圆盘……方向盘的时候,车轮也在随之偏转,是吗?”一旁抱着孩子看热闹的许莹突然问道。
“正是!就是这样,转弯的时候车轮要向同方向偏一偏……”杨铭说。
“是。但是转弯完了直行的时候,必须要把车轮弄正,不然就拧着了……”许莹看着杨铭,眼睛里扑闪扑闪的。
“就是这样……”杨铭感到许莹这小娘子还挺聪明的。
“那么,将军,我可不可以坐在旁边,帮衬提醒王小公子?”
“那敢情好。你坐车上也省得孩子吹风受寒。”杨铭松了口气,感到稍微有一点信心了。
“那将军请放心,我在旁边,虽不敢说完全无误,但决不致出大错。”许莹很自信地向杨铭说。
“好,我相信你们。”
重卡发动了,随着引擎的轰鸣,m977的优良越野性能在这17世纪的华北大地上充分展现了。挂上最低档,重卡拖着悍马和m777榴弹炮缓慢地前行着。车后面跟着一千多人的队伍。按照前一晚商定的计划,队伍已经排好序列,前锋、两侧、后卫由披甲军士带领的民壮们组成,中间是妇孺和辎重。
“前方二十里便是顺义城。”坐在重卡副驾位置的范同舟对杨铭说,脸上露出一丝夹杂着兴奋和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