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曹红娘,突然拦住闪身就要猴急地往那个臭女人屋里钻的曹三毛,赶紧抢先一步道:
“爹爹,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都回家了,曹三毛哪里还有别的心情说话,当即头也不回地呵斥一声道:
“说啥,你个死妮子,路上怎么不说。天大事,也明日再讲。”
曹红娘突然一咬下唇,闪开身子哼道:
“好,爹爹去就是。那小先生说不定今晚就会走,你明日等着请人家影子吃酒吧。”
曹三毛果然身形一顿,瞪着曹红娘怒道:
“死妮子,你什么意思?”
曹红娘看到爹爹转过身来,自然也是口气一软道:
“爹爹还不知道吧,我偶然听到那贺一龙与人炫耀,说小先生想叫他去打听那老虎沟山寨的情况。今日我听出师爷似乎已经有驱赶小先生之意,爹爹又含糊其辞,那小先生怎能不心寒。两厢一想,红娘就断定小先生如果要在,必去老虎沟山寨。”
曹三毛顿时紧皱眉头,烦躁地抓了好一会儿头皮:
“老虎沟山寨,老虎沟山寨,他去哪里作甚,我柳树垭山寨不比他们大多了吗?”
曹红娘偷偷瞅了一眼,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爹爹忘了,那郝寨主这些日子正在自家寨子比武招亲,爹爹当时还说了一句浑话,说、说也要为红娘比武招亲。”
噢,曹三毛猛地打了一下自己脑门:
“对啦对啦,那个狗日的郝疙瘩,老子怎么把他做的好事给忘了。那小先生如果要走,定是要去那狗屁老虎沟山寨的。”
说完,曹三毛又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在曹红娘俊俏的脸蛋上捏了一下,然后飞奔而去。
曹红娘盯着爹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翘起嘴角一笑。转身进了自家闺房。
今天一大早,胖头陀王杰终于被人从绑了他十几天的大树桩上放了下来。因为聂升举突然发难,文刀只好启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备用方案,连大坑都懒得下去再看一下了,等曹三毛、聂升举离去后,也是转身快步向后山那个破草席棚子走去。
曹三毛虽然答应放过刘仇他们,但那也只是不再找他们麻烦,所以吃穿住行方面,能糊弄过什么。
毕竟他也确实看到了,柳树垭山寨虽是最大的土匪山寨之一,但除了抢劫和偶尔流窜出去一番外,基本没有别的生活来源。加上匪众多是山民和猎户,既不会种田又不会行商,所以寨子里大多数人竟然都还处于饥一顿饱一顿中,大多数人家常常以挖山货贴补肚皮。刘仇他们住着草席棚子,每天至少还有两顿野菜糊糊做成的饭团子,这已经算得上曹三毛看在文刀面上给予的最大恩惠了。
走进草席棚子第一眼,文刀便特意向躺卧在一堆乱草之上的王杰望去。不过一看之下,他却被吓了一跳:
“死胖子,不就是被绑了几天吗,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王杰一看是文刀,不知为何,竟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虽然哭声都刻意被压在嗓子眼里,但这样听上去更叫人恐怖。
唉,一个彪悍男人的哭声,本身就让人心里发毛。
看到曾经一身横肉的胖头陀,不仅瘦成干柴,而且浑身溃烂,臭气熏天,嘴里哽咽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好转头看向其他人:
“刘哥,李记、苗家兄弟,你们怎么也都没精打采的,病了吗?”
刘仇有些不敢看他,支吾着,五大三粗的石小虎突然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还问这些作甚?”
靠,什么邪火,竟然直接冲自己来了。文刀定睛一看,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石小虎怎么也干巴了,他可是几个人里面最野兽的一个人啊!
刘仇这时终于放眼看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公子能救救我们吗,自打胖头陀放回来以后,他身上就开始溃烂不已,连带着我们这些天也开始浑身无力,总想睡觉,却又睡不着。我们现在是真后悔呀,当初若是现场就依了公子,哪里还会有这场灾祸啊!”
文刀一听,忽然有些不祥的感觉,走过去在几个人额头上一摸,顿时惊叫起来:
“这么烫呀,你们这都是在发高烧啊!”
几个人本来就对自己莫名其妙变坏的身体惊恐不安,现在让文刀这么一说,包括素有智谋的刘仇都当场吓傻了:
“公子,啥叫发高烧呀,是不是我们说的那种发瘟?”
文刀不敢再多说什么,当即招手叫来贺一龙道:
“你现在就回寨子中,直接去找曹寨主或者聂师爷,就说我说的,务必找一位郎中赶到这里来。另外,你回来顺路找些与自己相好的小伙伴,最好力气大听你话的带来听用。好了,就这些,快去快去。”
看着贺一龙飞跑而去,文刀马上又起身来到看护这间草席棚子的仅有的一名年老山匪前,连比划带央求地总算是让他答应,马上烧两锅开水送过来。
再次回到胖头陀王杰身边,才发现这死胖子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文刀不敢再大意,在仔细全面地查看了一番后,胖头陀溃烂的皮肉,散发出的异样味道,以及伤口处渗出的异乎寻常深黄色体液,还有那让人恶心的蛆虫幼芽,正在一道道伤痕之间蠕动,他就知道,这很可能已经是某种疫情的肇始甚至萌芽。
对于这个发现,防化防疫已经属于中国军队必修课,而文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