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数日前已被特意挖掘而出的一个深达数丈的大坑前,文刀缓缓举起手雷,看向曹三毛父女。
“看清楚了,这就是那日你们口中的甜瓜,小姐还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着,文刀突然轻轻一拉套环,默数了三声,然后猛然扬手划出一个标准的投掷动作,手雷便轰然一声,在一道长长的抛物线之后,落在深深的坑底,转瞬发出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跟着腾空而起。
几个人中,反应最激烈的是曹红娘,趴在大坑边沿只看了一眼,她便一下子陷入了长久的呆傻状,直到文刀偷偷地踩了她一脚,她才突然仰天干嚎一声,抱着曹三毛便放声大哭。
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真正的恐惧,就是现在的曹红娘。
因为无知者无畏,但是当她突然发现,自己曾经大无畏的东西,竟然是瞬间就能把她变成齑粉的恐怖之物,这时她才是真正恐惧的。
曹三毛紧紧抱着曹红娘,直到这时也才突然发现,他怀里正在哭泣的唯一亲人,原来是这样的珍贵和不可替代——
假若那一天,这颗已经变成一股硝烟的“甜瓜”,不是在脚下数丈深的大坑中爆炸,而是在闺女的股掌间轰然炸响。那么,这时他怀里抱着的一定就不是这温软真切、有血有肉的一个鲜活身体,而是从此再也摸不着看不见了的空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三毛突然将怀里的曹红娘一推,以从未有过的坚决道:
“红娘,跪下,给你自己也为爹爹,谢谢小先生救命之恩。”
此刻,文刀正趴在坑边查看爆炸效果。
远远望去,按照破片范围和冲击波效能,预先呈放射状设置的三道防护体,基本都已瓦解,并在最里层又炸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小坑,地下水正汩汩地向外渗出。
连带着把地下水都给激发了出来,真是犹如天助,这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吧?
文刀兴奋地一扭头,正想喊上曹三毛、聂师爷一起下去欣赏一番,顺便再给两人科普一下,却发现曹红娘不知何时正跪在自己面前,两眼十分虔诚地望着他,嘴里不知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顿时吓得他赶紧闪身一让。
“曹寨主,你这是何意,赶快把你这宝贝闺女拉起来,我可不想当什么庙里的泥菩萨!”
曹三毛面色一整,刚要说话,一旁的聂升举突然大声插话道:
“小先生、哦不,现在学生应该称你为文公子了。我得郑重说一句,红娘这个头,你必须得接下来。”
什么,文刀听了顿时好笑地直摇头道:“为什么,理由呢?”
聂升举盯着他认真看了一眼,随即摇头晃脑道:
“公子你若不应下红娘的叩头谢礼,那就是另有所图。如果真是这样,我想问一声公子,你创下如此功劳与恩德,我家老爷和整个山寨,拿出什么东西来才够感谢公子你呢?”
曹三毛一听,想到这些天来师爷不断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唠叨的那些话语,顿时沉默了下来。
老实说,怎么处置这个现在已经明显是功高盖主的海外客,同样也是他这些天以来每日都在思考的一个重大问题。当然,想到好处时,他是热血沸腾,觉得有了这年轻的海外客相助,前程一望便是那繁花似锦鹏程万里。但想到坏处时,他却又寝食难安,心底涌出的阵阵寒意,让他恨不得那海外客马上就从自己眼前消失,并且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主仆两人不同的表情,一下子也让文刀从惊喜中回到了现实来。
不过他的确是没有料到,这聂师爷竟然如此老谋深算,出其不意地在最不可能展开的时间和地点上,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哈哈一笑,伸手扶起曹红娘。
这样的话,皆大欢喜。当然,用不了几天,整个山寨就会敲锣打鼓将自己礼送出境。
继续装傻,恐怕也会在可以预期未来日子里,这位一心护主的聂师爷肯定会一个阴招接一个阴招,就算自己成功地赖在了山寨中,也会举步维艰,更别说发展了。
不过,老子虽然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但你下猛药,老子也早就备下了药罐子等着你下药了。
嘿嘿,猛药对猛药,最后看谁狠。
想到此,文刀笑眯眯地突然一拱手,望着曹三毛道:
“曹寨主功成名就,以后再佐以我的这些神器宝物,基本上可以在这千里山野横扫一切,罕有对手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就没有必要再于山寨逗留。所以过几日我就准备走,还请寨主放行。”
“啊,那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连一场庆功酒都不曾喝,”曹三毛嘴里虚应着,最后终于装出一咬牙道:
“山寨的确也是庙小,留不住小先生这尊大神。好吧,小先生只管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山寨有的,我曹三毛拿得出的,你随便提。”
文刀微微一笑,摇头道:
“我什么也不要,再说曹寨主不是已经送了一件礼物与我么?那贺一龙人虽小,但我还是挺喜欢的,有他就足矣。”
“你什么不都要,怎么可能你什么也不要呢?”
曹三毛一时间有些失神,愣怔半晌,最终还是扭头望向了聂升举,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聂升举和他对视一眼后,似乎胸有成竹道:
“公子说不要我家老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一下,就算公子高风亮节,那一口水酒却总是要喝一场的吧?我与我家老爷这就先行回去筹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