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骑兵死伤十余人。陆涧石背后树林中黑影闪动,一个人声如雷震:“尔等已中埋伏,不怕死的尽管上前!”青州兵勇大骇,逡巡不敢进。
陆涧石回头张望,不禁喜极而泣。黑林中突然杀出来的不是别人,原来是紫帐山众兄弟!陆涧石一眼认出父亲来,惊呼:“爹爹,你怎么在这里?”他大喜过望,有失防备,手中的副将猛然发力,挣脱下马,夺路就逃。陆大壮策马疾驰而出,举起大刀,用长柄捅在他肩上,将他打晕。
陆大壮的十位兄弟陆续走出树林。青州兵勇见对面林中影影绰绰,不知还埋伏有多少人马,一个个心惊胆战。陆大壮钢刀一举,高声呼喝:“还不快走?”众兄弟闻言,纷纷搭箭待射。青州兵勇被吓破了胆,急忙掉头鼠窜,逃回青州城。
陆涧石热泪盈眶,与父亲、叔叔们相见。陆大壮责问:“你莫非闯祸了?为何逃出城来?小雨、黄四叔又在何处?”陆涧石说道:“爹爹,此事说来话长。黄叔叔在城北贩鱼,小雨还在往北逃奔,我等速速前往河边会合,再向您陈述情由。”说完,挥动马鞭,领着众人朝城北疾驰而去。
城北十里,果然有一条河流,宽约十丈,水流湍急。河边停着黄锦鳞的马车,车中不见有人,岸上却横着几具尸体。众人大惊,心头阴云密布。陆涧石下马,走近尸体仔细查看,方知死者乃是当地渔民,还有一人,黑衣黑裤、黑布蒙面,被鱼叉刺穿胸膛,倒在地上。河滩上散落几张渔网,河边木桩上剩下半截麻绳,那是拴船的绳索,分明是被利刃斩断。
死者不是黄四叔和小雨妹妹,也不是晏适楚师徒,陆涧石略略宽心。可是他们四个去往何处、有无险情?陆涧石心乱如麻。陆大壮举目四望,侧耳细听河水、风声,说道:“绳索斩断,河上船只必定顺流而下。我们顺着河水找!”众人不敢举火,就着月光,沿着河水向下追寻。
行过数里,前方河道两旁传来喧嚷之声。月光之下,遥望对岸停泊两只渔船,而这边岸上有一列黑衣人,气急败坏、口出恶语,手持弓箭射向对岸。正在射箭,其中一人喝道:“上游有人来到!”另一人说:“怕他甚鸟!杀光来人,为死去的兄弟出一口恶气!”
紫帐山诸人听罢,料定这群黑衣人绝非善类,猜度他们多半对黄锦鳞、张小雨已有不利。陆大壮说:“狭路相逢,先下手为强!”陆涧石一马当先,掣弓在手,簌簌两箭,将两名黑衣人射倒。
黑衣人已有一人死在河滩,如今又折损两位弟兄,杀人之心愈发炽烈。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来,直面陆涧石,凝立不动,呼吸几乎也停止。陆涧石催马直进,想将他撞死。那人待马靠近,陡然从旁跃开,空中身子倾斜,抡圆了手中长棍横扫马蹄。棍风响起,陆涧石连人带马栽倒河滩。
两个黑衣人挺刀上前,照头就砍,刀法极快,招式狠辣。陆涧石想要闪避,刀刃已砍到眼前。千钧一发之中,陆大壮掷出手中大刀,一道寒光朝他二人飞去。二人见飞刀来得劲急,回刀来挡。一声巨响,火光飞溅,陆大壮的大刀被击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弧,深深插在河滩上。
陆涧石得此间隙,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拔出长剑攻那二人。此时已是近身格斗,才看清这几个人浑身黑衣黑裤,衣着打扮与河岸上鱼叉贯胸者无异。那二人殊非俗手,一个纵刀挺进,一个盘刀回护,上劈下砍左撩右刺,将涧石牢牢罩在刀光之下。
陆大壮赶到,拔起大刀,跳下马来,冲到儿子身边,与之并肩作战。为首的黑衣人迎上前来,横砍一刀,接住父子二人的刀剑,与他们斗在一处。紫帐山众弟兄纵马冲向剩余的黑衣人,意欲将他们撞死,谁知他们身形迅捷、来去如电,一一闪开。两个武艺稍弱的兄弟,竟被黑衣人拖下马来。
为首的黑衣人连进三刀,逼退陆氏父子,怒道:“大胆村夫,竟敢阻挠爷爷办正事!”陆家父子并不答话,一个挺刀、一个持剑,与他缠斗。那人刀法诡异、功力深厚,虽说以一敌二,但是气势不倒、刀法不乱。倏忽拆过三十招,陆家父子与他攻守持平,绝难讨到便宜。
这些黑衣人本是一队,死了三人,还剩七人。陆氏父子合战其中一人,紫帐山另外十名弟兄与剩下六名黑衣人交战,人数上占优。可是黑衣人越战越勇,刀法变化反复,招招藏有后手,令紫帐山诸人应接不暇。黑衣人转守为攻,杀招跌出,众兄弟前仰后合、左支右绌。他们且战且退,一步步退到河水中。河水湍急,河中多有石子颗粒,众兄弟立足不稳、左摇右晃。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这点微末功夫,也敢出来招摇?”手中钢刀翻飞,刀上的招数又生出无穷变化。陆氏父子招架不住,滚落河水,幸被身边人扶起。黑衣人杀得兴起,纷纷跃进河水,与紫帐山诸人在水中砍杀。众兄弟向河心节节败退,河水渐渐没过胸腹。
黑衣人居高临下,刀砍脚踢,激起千层浪花。乱斗之中,二名黑衣人忽然下陷,整个身子没入水中。不多时,河心水声大作,两名死尸浮上岸来,顺流而下,正是那两名黑衣人。剩下的黑衣人,站在水中惊疑未定,忽然又有二人沉没。又不多时,这二人变作两具死尸浮出水面,在漩涡中漂流回旋。
黑衣人只剩三人,大为骇异:莫非河里有水怪?他们不敢在水中逗留,赶紧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