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夏把嘴一撇:“我瞧他是故意的。”
“你瞧谁都是故意的。”澄琉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那他在樱桃宴上那么盯着你算怎么回事?”生夏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刚开始对你殷勤些,让你尝尝甜头,以为他对你有意思,之后再解释解释,你就会心有不甘,”生夏摆摆手:“这都是男人的手段。”
“那假山后的人怎么解释?也是他杜撰的?”
“你觉得陛下的人要监视你会做得那么明显?”
澄琉不说话了,生夏成功地说服了她,不过她问:“他干嘛这样做啊?”
“想借你讨好旁人吧?”生夏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澄琉,按理说王侯一类的人是不会去别国出使的,他这样来一出,多半是另有图谋,澄琉很好奇事情到底是如何,可她又不敢去问元昊,唉,这种时候好难挨。
不过一个异国男子并不会吸引她们太久,她与生夏又聊起了她的正事:“对了,我要你打听的事问到了吗?”
“问到了,”生夏一副自得的样子:“齐国人再停几日就走,后日有一个饯别的晚宴,卫刺王一定会出席。”
“那送信的人呢?找好了吗?”
“咱这次可真走运,这次侍宴的人里有个是浦泽的朋友,他已经应下了。”
“靠得住吗?”
“浦泽说让你放一万个心,他那朋友就算自尽都不会出卖谁。”
……
“这些天忙什么呢?瞧你与夫人关系倒是缓了不少。”元昊看了郑英一眼。
“就那样儿呗,女人嘛。”过去的事情郑英就不放心上了,不管它曾经多么棘手。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元昊忽然在他胸口上擂了一拳,若有所思道:“你说朕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么结实?”
郑英不明所以地抚了一下元昊打过的地方,笑道:“天天都跟着那些新兵操练,没几天就成这样了。”
“哟,都当尚书了还亲自干这些小事呢。”
“我爹逼的呗。”
元昊走到他面前:“这样,你以后进宫来陪朕打拳,朕跟舅舅求个情,怎么样?”
郑英只当元昊仅仅是为了帮他,于是不禁感激涕零:“我真是交对朋友了!”
……
澄琉正想着这些烦心事,忽然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她转头看见元攸倒在地上,应该是不小心撞上了。饶是知道是意外,澄琉仍是吓坏了——这可是元昊与端贵妃的心肝宝贝,魏国最显赫的孩子了。
澄琉急忙把他扶起来,看了看身上,问:“有没有摔着?”
元攸身后并没有乳母跟着,他摇了摇头,看着澄琉,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然而又下定了决心不开口,推开澄琉的手就往回走。
“元攸——”澄琉追上去:“元攸——你为什么不理我?”
元攸似乎早就等着澄琉去挽回他了,他把嘴撅得老高,脸上的怒气与委屈孩子气地融到了一起,任澄琉哄了老半天,才委屈巴巴地控诉:“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元敬!”他应该憋了好久了,不紧不慢的语速里藏着迫不及待和痛快。
“元攸,可他那时候有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元攸已经很会把话和事情理得清清楚楚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能被任何一点点“残害兄弟”的揣测沾上。然而他的老成只闪现了一瞬,接着就被孩子意气替代了:“你方才一直同他说话,都不来找我!”
澄琉也十分委屈:“晋国人都在,我不能随意走动。”
她的理由十分合理,元攸没处指摘了,然而他忽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他问:“琉姨,你是不是过了年就要嫁给晋国皇帝了?”
“嗯。”澄琉看见了他眼里的伤感,心里忽然有一种触动。
“魏国有什么不好的?”元攸哀求:“你不去晋国好不好?”
“女子到了年纪都是要出嫁的嘛。”澄琉居然用了这句话,那么老态龙钟,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魏国人?你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了。”
“我与晋国皇帝的婚事早就定下了。”澄琉的声音很稳重,像公堂上惊堂木一锤定音。
“如果我再大一点就好了,”元攸带着一种幼稚的认真:“我娶你,你就不用嫁那么远。”
澄琉回头看了生夏一眼,两人都咯咯咯地笑,澄琉说:“多谢你的好意了,左不过现在才夏天,离过年还早着呢,再说,以后你可以常常给我写信。”
“攸儿——”澄琉听见元缨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作弊!说过不能离开亭子的!”她走过来才看见澄琉,于是笑了:“哦,我知道了,你看见澄琉就过来了,扔下姑姑我一个人还傻子似的找你。”
原来他们在玩捉迷藏,澄琉想,元攸原来是故意过来的。
“诶,澄琉,”看见澄琉元缨就更开心了,她凑过来:“上次庙会你去了没?”
澄琉讳莫如深地笑笑,然后点了点头。
“你去求姻缘啦?”元缨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澄琉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把元攸拉到身边:“小孩子在呢。”
“攸儿不会说出去的,”元缨不依不饶地跟着澄琉坐到石凳子上:“说啊说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怎么样,那签上是幅什么祆教画儿,谁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