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赏花的最后一日是要举办宴会的,今年也不例外,所以澄琉午觉后就被生夏拉起来梳妆打扮。她拨弄着满桌的脂粉首饰,感叹道:“我这辈子简直大半的功夫都在这上面了。”
“那又怎么样,”生夏为她施粉:“女子都是这样的。”
澄琉想了想:“好像也是啊,就算我当了齐王,只要是女子还是要做这些的吧?”
“但是如果你躲懒,那时候应该也没人敢说你。”生夏还在忙活,澄琉觉得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挺好看。
“不,齐国有些老臣很烦人,”澄琉挑起一串珍珠项链:“他们连父皇都敢顶撞,如果我胡来他们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进言,然后把我给烦死。”
生夏轻笑:“你怎么不杀了他们?”
“说的轻松,这拨人还没搞定,又有人来劝你别杀这些老臣。”
生夏替澄琉上好了妆,她满意地看了一眼:“我的手艺真不错,”她问:“你想好穿什么了吗?”
“还没,这不等你选嘛。”
生夏于是挑拣衣服去了,澄琉托着腮靠在窗边发呆。这窗子推不开,融融的春光只能透过窗户纸渗进来,把整个房子照得通透明亮,看着窗户纸上的光点就能猜到今天天气很好,她不时还能听见宫女们从旁路过时的嬉笑声。澄琉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雪宫,她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澄琉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一时兴起,把前几日只剩一只的梅花耳环找了出来,她飞快地跑到后院的竹林里,把耳环埋到一块石头边,然后蹲在那里静默了一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这只耳环,不知道那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想,也可能是很多年以后她回来了,然后自己把这耳环挖出来,
身后响起生夏的声音:“澄琉,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我才走多久你就乱跑。”
澄琉起身随她回去:“我埋了只耳环在这儿。”
“你还真是闲得没事做。”生夏戳她:“该让陛下多拿些奏折给你。”
“衣裳选好了吗?”
“嗯,我还忘了之前陛下送了件雀金的长袄,这时候穿应该正合适。”说着生夏帮澄琉换下身上的常服,给她套上大红的洒金褶裙。
“是这条裙子啊。”澄琉不自觉笑了一下:“我刚来魏国的第一天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生夏帮澄琉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澄琉轻哼了一声,生夏忙撩开她的袖子:“没事吧?我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
“没事,现在应该是在愈合了,只是有一些红肿,一旦碰着了比前几日还疼。”澄琉看着雀金布料上细密的花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元昊成天哪来那么多心思弄这些。”
生夏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他说我可以叫他的名字。”
生夏从身后环住澄琉,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瞧把你嘚瑟的。”
······
澄琉到得依旧不早不晚,她从殿外进去的时候,见牌匾上写着“风月无边”,澄琉觉得这字看着有些眼熟,浦泽解释说:“殿下,这字是陛下十岁的时候题的。”
“十岁?”澄琉想,她十岁的时候还成天想着猎杀奴隶呢。
“陛下自幼聪慧,深得先帝喜爱,为宫室题字都是常事。”浦泽面上颇有得意之色,而澄琉觉得其他都没什么,不过深得先帝喜爱之类的一听便知道只是客套话,元昊如果真受他父皇喜爱那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送到齐国来当人质,况且有时听他自己提起他父皇,言语间似乎也尽是不屑。
进殿后,澄琉见人其实也三三两两地到得差不多了,毕竟这些贵胄还是要给足皇室面子。澄琉方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元攸就跑来找她:“琉姨——”
澄琉看他实在可爱,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你到得好早。”
“我同茜姨茹姨一起来,她们到得早。”
“你母妃呢?”
“母妃忙着呢。”元攸四周张望了一下,凑到澄琉耳边:“琉姨,父皇昨日夸我了。”
“真的啊?”澄琉也很高兴:“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不然我就再不理你了。”
元攸点点头:“我什么都没说,父皇也没问我。”
他们俩狡黠地对视一笑,她听见太监通报的声音,转头见是崔婕妤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澄琉问:“崔婕妤身边那位也是皇子吗?”
元攸不大开心的样子:“他就是元敬。”澄琉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所谓的元敬,看起来比元攸小不了多少,但元攸的相貌要柔和些,元敬看起来英武一点,元攸推搡着澄琉:“琉姨,你不许看他!你是我的琉姨!”
澄琉笑得不行:“好,我不看,你真是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
元攸拉着澄琉的袖子:“琉姨你不可以笑我,我不喜欢元敬,你也不可以喜欢他。”
“凭什么你不喜欢我也要不喜欢,”澄琉刮了一下元攸的鼻子:“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不喜欢他。”澄琉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教育别人兄友弟恭,反正她从前是常常欺负自己庶出的兄弟姐妹的,尤其是九弟高毓,她自己都不记得捉弄过他多少次。
“琉姨,不许你喜欢他!”元攸都急了:“元敬每次练武都故意打伤我,上次的淤青就是他弄的!”
澄琉皱了皱眉,没想到元攸和元敬还有这种过节,所以那时候元攸没有告诉元昊和端贵妃他的伤多半也是怕他们为难。她捏捏元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