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聊两句就开宴了,元攸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澄琉旁边坐的是王小姐和崔小姐,王小姐似乎同身前的卢夫人是故交,所以向澄琉行了个礼就一直和卢夫人谈天。倒是崔小姐,在寒暄后还温文尔雅地同澄琉闲聊了几句:“早就听姑母说康乐公主大方端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崔小姐的姑母似乎就是崔婕妤,澄琉同她没见过几次,也知道这话不过是客套,然而她礼貌地回答:“博陵崔氏乃是魏国望族,崔家的女儿果然气质脱俗、谈吐不凡。”
两人又相互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奉承话,就都开始动筷了,澄琉觉得她们俩应该都松了口气,毕竟同不熟的人生拉硬拽地聊那么久也是很伤神的。澄琉闲着无事,悄悄地张望着去寻郑茜和郑茹的身影,可是怎么都没看到,生夏忽然碰她一下:“就在你左边不远呢,还伸长了脖子张望。”
澄琉看过去,果然她们俩就在左边的不远处,中间也不过隔了几个人,郑茜感觉到澄琉的视线,转过头来冲她腼腆地笑了一下,澄琉也报之以微笑,虽然二人的距离不远,但也没办法说话,于是澄琉也就收回了视线。
酒过三巡,那些公子们因为大多都相互认识,所以都同左右说笑,小姐们也有相熟的一起轻声嬉笑的,只有澄琉和崔小姐二人尴尬地不知所措,崔小姐欣赏歌舞,澄琉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她抬头看到元昊同大臣和士族公子们有说有笑,越发觉得无聊得紧。过了一会,崔小姐大概也坐不下去了,就对澄琉说:“殿下似乎很喜欢这酒。”
“魏国的玉露天下闻名,我自然也不能免俗,让崔小姐见笑了。”澄琉没想到崔小姐在关注她喝酒,所以有些尴尬。
崔小姐端起酒杯:“那明训敬殿下一杯。”
澄琉忙端起酒来回礼,两人装模作样地一饮而尽,然后澄琉也不敢看崔小姐的眼睛,她的眼神在崔小姐白皙的面庞上滑落,就转过身认真看歌舞。魏国的歌舞十分纷繁精美,澄琉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都快被舞姬们的衣饰闪花了,她眨了眨眼,夹了块果子想醒醒神,她不知怎的,手十分无力,连筷子都摔到桌上了,澄琉下意识地抬头看周围的动静,可是她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眼睛看东西也是晕乎乎的,澄琉知道不对劲,她求助:“生夏,生夏。”她的声音也很细微,她觉得自己说话都很吃力。
幸而生夏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也看出来澄琉不大对劲,忙问:“你怎么了?”
“大概是喝醉了,你扶我去偏殿休息一下,我怕在这里待着会闹笑话。”于是生夏扶起澄琉往偏殿走,澄琉没什么力气,生夏几乎是扛着她到偏殿的,生夏喘着粗气:“我以为你酒量很好呢,怎么这么几口就喝醉了。”
“我也不知道,我从前喝齐国的烈酒几乎都没醉过,不知道怎么这段时间酒量越来越差了。”澄琉靠在小几上,也微微地喘息,她觉得有些难受,于是用手扇风:“生夏,要不然你去给我拿些醒酒茶,我好难受啊。”
生夏担忧地看了澄琉一眼:“好,我这就去,你等等我,”她不放心地探了探澄琉的额头:“你下次可再不许喝酒了。”
澄琉看着生夏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几乎趴在了小几上,浑身无力,偏殿明晃晃的烛光闪得她的眼睛很难受。澄琉眯了眯眼,暗骂魏国人像乌鸦一样,净喜欢些花里胡哨又亮晶晶的东西,她睁开眼,看着那些雕栏玉砌从五重影子变成三重,变成一重,澄琉才看清楚柱子上雕的是龙,张牙舞爪的,看着倒是眼熟,澄琉昏头昏脑地想不起那是什么,她想揉眼睛,可是手根本碰不到眼皮就垂了下去,澄琉无力地靠在那里,眼前的景致忽而变得清楚明白了,她皱眉,她看到的是齐国的大殿,她看见十岁的自己同父皇、母后还有姐姐站在高台上,听着魏国的使者报礼单,她听见她自己高声问使者那些奴隶在哪里,觉得自己简直愚蠢又滑稽,她都不曾意识到从前的自己如此令人嫌恶。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来,她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魏国的偏殿里,方才应该只是幻觉或是个梦,澄琉感觉身上有力了一些,她撑起身子坐起来,猛然感到不对劲,魏国宫室的窗户向来是打不开的,一旦关上了门是根本不可能有风吹进来的,澄琉觉得今晚的种种都很诡异,她挣扎着起身,不管闹多大的笑话,她都要立马赶回大殿。
澄琉趔趔趄趄地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寒光一闪,她一下子扑到在地,险些就被砍伤,澄琉的头很晕,看不大清楚刺客的方位,只能凭着感觉四处闪躲,她看见黑影和寒光一道一道地从她身边闪过,大腿和手臂上的伤开始撕心裂肺地痛,她累极了,终于被一个刺客击中膝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澄琉原以为她立马就会死在这些人手里,没想到领头的刺客把剑横在她脖子上,恶声威胁:“交出玉扳指,否则你就死在这里。”
澄琉恶狠狠地瞪着那刺客,她一路上遇到多少想杀她的人,那么多次她都没死,这次怎么能便宜了他们,澄琉冷笑一声:“这里是魏国,咱们可都别太放肆了。”
那刺客似乎也是个狠角色,剑直接就在澄琉脖子上划了条血口子:“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康乐公主。”他在澄琉的衣裙上蹭着剑上沾的血:“把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