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多嘴杂,唐大人还是先离开吧。”我要静一静。
“娘娘,你若现在要离开皇宫,臣有的是办法,一旦时机过去……”
制止了他再说下去:“我不能离开皇宫。”
“为什么?皇帝这样待你,你留恋他什么呢?”唐澜天上前一步,定定望着我,温润目光满是不解。
“唐大人,你逾越了。”后退了一步,将二人的距离保持在二米。
向来对唐澜天有所好感,不止他是父亲的门生,更是温和谈吐和谦谦有礼的君子风度,可这会,他竟然直定定的望我,这在宫里是大不敬的。
想必父亲的逃狱让他太过震惊了才忘了规矩吧。
“臣该死。”唐澜天目光波动不止,半响跪礼认错。
“你快离开吧,若皇上真要诛华家九族,让人知道你来过‘锦华宫’,对你也极为不利的。”
“娘娘,”唐澜天的声音变得急切:“只要娘娘跟臣离开,臣敢保证,娘娘所担心的人不会有事。”
“唐大人,我家小姐说不会离开,就一定不会离开,您多说也没用的。”小洛在旁亦道:“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唐澜天面露苦笑,还想再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行了退礼后落寞离去。
起风了,透过窗户,就见那株被雪欺压的梅树轻颤了颤,掉落不少的雪,露出了嫣红的梅朵,在暗夜下格外醒目。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小洛担忧的问。
“你去外面打听一下,只要有新情况,马上来告诉我。”此刻,无法道尽心中的纷乱。
“是。”小洛快步离去。
抚上额头的手有些轻颤,身子亦冰凉,思虑许久,腾然站起,走到柜前,小心翼翼的打开最底下的柜门,拿出了那个乌木方盒。
轻抚着盒顶部雕刻着的双龙戏珠纹影良久,从怀中拿出了锁,轻轻一动,开了盒盖,那道圣旨与龙棒再次呈现在面前。
自从先帝手中接过那天,这是我第二次去看它。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到它……
“等我下次再打开你的时候,希望能改变什么。”对着盒子,我喃喃。
天终于亮了。
东方升红时,冰雪也开始渐渐融化。
晴好的日子,从我这里望去,却是一个雨天,不断融化的雪水众雪檐各处如窜珠般往下落。
‘滴嗒,滴嗒――’
打破了整个‘锦华宫’的寂静。
小洛回来时,整张脸白得吓人。
一如唐澜天所说,爹爹逃狱了,整个朝野轰动。
为此事牵连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朝廷有大半的官员被连累,坐牢的,斩首的,抄家的……
而柳家,雾儿的夫家,所有的财产被缴,子弟流放,其罪是与父亲将军情以高价卖给敌国,然后分赃。
殷玉,这个少年天子,我想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昏庸,奢淫都是他的假相,蒙蔽他人的假相。
他所要的,是从父亲手中夺过政权。
父亲怎可能越狱?只怕也是他设下的套,将父亲以疑通敌先留牢中,再派人劫狱,到时就算父亲有通天本事,也无力回天。
咬紧下唇,吸吸微酸的鼻子,父亲这会怕是凶多吉少。
我呢,我在等,等他下诏废了我这个华姓皇后。
嗬,为了保华家的人,怎可能让他如愿?
夜幕降临时,雪已然化得差不多。
而我站在窗边的姿势却未有变动,竟这么站了一天。
“小姐,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了。”小洛将饭菜端了进来,见我这模样,哽着声说。
“什么时辰了?”
“亥初。”
“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小落疑惑的声音刚落,细长的嗓门就在外响起:“皇上驾到
――”
一怔,他来做什么?直接让公公来宣废后圣旨不就行了?
“奴婢见过皇上。”小洛赶紧下跪。
我没有跪,甚至连动也未动,只微微侧头,望向他,淡淡的,冷冷的,沉沉的望着这张如玉俊颜。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只是这么站着,也有一股无形的压迫光芒,他的气息不再是以前的昏淫君王,而是精明清凛,亦薄凉拒他人千里之外的帝王之气。
“朕要与皇后说说话,所有的人都退下。”他开口,字字稳沉,没有了以往的轻随,凛然之气由内而发,叫人畏惮。
宫人鱼贯退出。
小洛踌躇了半响,才离开。
他望着我,深如寒潭的眸子没有半丝温情,却也谈不上冷,叫人无法捉摸。
就这么相视着,从他的目光中,我知道他在等,等我的施礼。
这就是帝王的傲气吗?要每一个人都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
我终是缓缓施礼,声音清冷:“臣妾见过皇上。”。
只是一个施礼,他要我便给,我有我要做的事。
他的目光动了动,漠然问:“皇后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臣妾想问皇上,华家的人能幸免于难吗?”这一直是我担忧的问题。
父亲的事是政事,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身为皇帝他有必然要做的事,我没有这个能力去救父亲。而华家上下百来口性命,却可以用求的方式请他宽恕。
“华相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朕已下令全国搜捕。”说到这里,他别有深意的望了我眼。
全国搜捕?怔着,这么说来,父亲还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