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围困刘邦于平城,是匈奴的得意事,数十年相传。一提起这事,群臣的颓废一扫而光,仿佛周阳刚刚追得他们狼狈不堪的事儿根本没发生似的。
“哈哈!”
王帐中尽是一众大臣得意的笑声。笑声响亮之极,直达九霄。
直到一众大臣收住笑声,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军臣单于仍是带着笑容问道:“中行说,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刘邦差点给冒顿活捉一事,固然让匈奴欢喜,可是,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儿了,中行说突然提起,必有缘故,一众大臣盯着中行说。
“楚汉相争时,汉高与项王相遇于阵前。项王一箭射伤汉高胸膛,汉高却是抱着脚叫疼,汉军以为汉高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军心士气一点不受影响。”中行说话有所指。
“哈哈!这个汉高,听说他过市贪杯,唯利是图,是个小人,还真是不假!”
“这就是你们汉人信奉的法术诈力?”
“小人!卑鄙!”
一众大臣抓住机会,好好奚落刘邦。刘邦在匈奴中,本来就是一个笑柄,给他们奚落,又何足怪呢?
伊稚斜明亮的眼里掠过一丝讶色:“没想到,这个汉高还有如此急智!怪不得当年能让伟大的冒顿单于网开一面。”
“中行说,你的意思,本单于明白了。”军臣单于明悟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站起身道:“拿狐裘来!”
他身上的衣衫早就为汗水浸透了,他一站起身,这才发现,宝座上全是汗渍。
亲卫拿来狐裘,军臣单于在亲卫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大手一挥道:“走!”
大步而出,率先出了王帐,一众大臣跟着他出来。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大单于受了重伤,开不了弓。”
“开弓?连羊肉都吃不了。”
“汉军打来,大单于受了重伤,这可怎么办?”
“别怕,还有昆仑神护佑着我们!”
“谁说本单于开不了弓,吃不了羊肉?”正在议论的兵士耳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声响。
兵士惊讶不已,扭头一瞧,不是军臣单于是谁?只见军臣单于精神抖擞,站在跟前,一点事也没有,哪象传言中的受了重伤。
“把你的弓给我。”军臣单于朝一个兵士一伸手,这个兵士错愕不已,愣愣的把一张弓递给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试拉一下,突然叫力,弓开满弦:“这算不算开弓?”
“这个……”兵士彻底无语了。
军臣单于把弓抛还给他:“传令:今晚上,本单于要与大匈奴的勇士痛饮!”
说完,大步一迈,朝前行去,龙骧虎步,与平常一般无二,看得一众兵士欢天喜地去传达军臣单于要与全军狂欢的喜讯。
只有细心的伊稚斜和中行说发现,军臣单于的脚步有些虚浮,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那一开弓,牵动了伤口,军臣单于痛得差点叫出来,只是他勇悍过人,硬是装作没事。
消息一传开,整个营地轰动了,兵士忙着准备。
到了晚上,匈奴升起营火,烤着肉干,煨着马nǎi zǐ,一时间,肉香飘散,数十里外都能闻到。
军臣单于没有失言,带着一众大臣,四处劳军,与兵士一起吃羊肉,喝马nǎi zǐ,好不快活。看着大口吃肉,大口饮酒的军臣单于,匈奴兵士哪里会相信,他受了重伤。
趁着酒兴,军臣单于大声宣布:“大匈奴的勇士们:明天,我会率领你们,攻破汉营!杀光汉人!把大匈奴的狼旗插遍汉人的土地!”
“乌特拉!”
“乌特拉!”
一声接一声的万岁声响起,声浪之高昂,直上九重天。
“我要率领你们,打到汉人的腹地去!打到汉人的都城,长安!哪里有汉人,我们就打到哪里!”军臣单于说到激昂处,双臂挥动。左臂一动,牵动伤口,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
兴奋到极点的匈奴兵士一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处,大声吼着“乌特拉!乌特拉!”
冲天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百里皆闻。
与匈奴营地的喧闹正好相反,汉军营地鸦雀无声,除了刁斗之声外,没有任何声响。
周阳的帅帐中,周阳与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秦无悔他们一起商议军情。今天活捉了右大将,逼问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这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正商议间,从匈奴营地传来惊天动地的万岁声,声动天地。
周阳猛的站起,左手按在剑柄上,眼里精光四射。
周阳什么话也没有说,李广他们却是明白:大战的时刻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