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巧杏跟丢了魂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安国侯府。她家在安国侯府旁边隔着几条街的一个小院,这短短几条街的路,巧杏却觉得跟走了一辈子那么长。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妹妹巧梅,怎么跟妹妹开口。巧杏想过带着妹妹逃跑,可是她的卖身契还捏在候婉云手里。况且候家势大,她一个弱女子,毫无准备的带着个妹妹,又能躲到哪去?若是遇见了不轨之人,被卖到勾栏院,那她们姐妹二人这辈子就全毁了。
巧杏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瞧着那漆黑的木门发愣,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门口,少女容貌与巧杏有八分相似,手里挎着个篮子。少女见到巧杏先是一愣,而后一脸欣喜的拉着巧杏的手道:“姐姐,你怎么回来了今个儿不是你当值么?”
巧杏愣愣的看着妹妹天真单纯的笑靥,一想到自己的心尖尖就要被送去做个半百老头子的第八房妾室,巧杏就觉得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往自己心窝子里扎。
巧梅丝毫没发觉自己姐姐的异样,只顾着见了姐姐高兴,拉着巧杏的手就进了院子。
刘洋远远的看着那两个姑娘进院子,赶紧跟了过来,一跃跳上了屋顶,伏在房梁上监视二人。
这是间很小的院子,三间房子一堵墙围了个口字,院子里种了棵核桃树。巧杏一进屋子就哇了一声哭了出来,把候婉云意思告诉了巧梅。
巧梅听后,脸色发白,然后一把抱住了痛哭不止的姐姐,道:“姐,你别哭了。”
“巧梅啊,都怪姐姐,都是姐姐连累了你!你好好一个姑娘,姐本来想给你攒攒嫁妆,找户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可谁知道……呜呜呜……”巧杏哭成了泪人。
这些年,巧杏也给巧梅讲了一些候婉云的事,巧杏怕给巧梅惹麻烦,并没有告诉她多少内情,可是巧梅是个极为聪明的姑娘,她能从姐姐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那位候家的三小姐是个心肠狠毒、手腕狠辣的女人。她知道这次她逃不掉了。
“姐,这也不是绝路,能熬过去的。”巧梅反过来安慰巧杏。
“不行,姐不能看着你这辈子都毁了,巧梅,要不咱们跑吧?”巧杏擦了把眼泪,拉着巧梅的手说。
房顶上的刘洋的手,伸向了怀里的金刀,只要这两个姑娘真的去收拾细软跑路,那么刘洋立刻会让她们死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巧梅刚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对面墙上划过一道金光。这小小的屋子破败简陋,屋顶有好几个地方的瓦片都不齐全,巧梅的余光瞥见了房顶上似乎有什么人,而那道金光,就是从那人身上反射出的。
巧梅正好背对着那人,她拉着巧杏的手,说道:“姐姐,咱们不能跑。这些年咱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候府给的,如果没有候府,咱们早就饿死了。况且那周账房家里有钱,若是我能生个儿子,那咱们姐妹两个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总比我嫁给个穷鬼,受一辈子穷好。”
巧杏诧异的看着妹妹,她知道妹妹的为人,并非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又见巧梅冲自己眨巴眨巴眼,姐妹两人心意相通,巧杏也说:“唉,妹妹说的也对,是姐姐一时钻了牛角尖。三小姐平日里对咱们这么好,时常赏赐,咱们要好好给三小姐办事。”
两姐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刘洋在房上听着,这两个姑娘似乎是想通了,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留了在院子外头的两个徒弟看着院子,自己回去复命。
巧梅巧杏瞧见房顶那人走了,不由的都松了口气。
“那小姐可真够狠的,若不是我瞧见那刀光,恐怕你我姐妹二人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巧梅心有余悸,对那位三小姐更是忌惮。
“是啊,唉……”巧杏叹气,她尽心尽力伺候候婉云这么多年,也帮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没想到候婉云一朝翻身掌权,就这样对自己,还要葬送自己妹妹的幸福,巧杏忽然就心寒了,“许是我为虎作伥的报应吧,巧梅,都是姐姐连累了你。”
“姐,你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巧梅早就饿死了,哪有今天。”巧梅叹气,“若是你从前不顺着三小姐,恐怕咱们姐妹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巧梅,你放心,将来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带着你远走高飞,眼下三小姐看咱们看的紧,等以后她总有松懈的时候,咱们就跑,跑的越远越好。”巧杏伏在巧梅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巧梅,我跟你说,安国侯府的大小姐,就是被三小姐给害死的。当时她割肉救姐,也是早就谋划好的,我当时夺刀,也是三小姐事先交代好的,我们主仆二人演了场戏而已。你瞧她这般歹毒的人,连自己亲姐姐都能谋害,难保将来咱们两姐妹没了利用价值,被她灭口。你从小就是个机灵的,姐姐相信你知道怎么做。进了周家,你且忍着几年,等找着机会了,咱们就逃。若是将来能寻到不嫌弃你出身过往的夫家最好,若是寻不到,就咱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姐姐也不嫁了,咱们一起哪怕出家当个姑子也好过跟着这歹毒的主子担惊受怕。”
巧梅点头,道:“姐,我都懂。总之咱们就是个苦命的,唉……对了,姐姐,你平日在三小姐身旁,多留个心眼,最好能寻个三小姐的把柄,也是多一重保障。”
巧杏道:“我也是这么个主意。”而后巧杏似是想到什么,走到墙边的柜子旁,在柜子里一通扒拉,找到一个粗糙的陶瓷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