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珂暖暖一笑:“母亲,为你梳个头吧!以后就不能再帮你梳头了。”
赵邕没有反对,也没有点头,姬珂拿起梳子帮他梳着,她梳得很温柔,生怕把孩子弄疼,她那么爱这孩子,为何这孩子就感受不到。
或许是受赵盾影响?
女子当有妇德,他母亲却犯下如此大错,他怎能原谅,就算是为了他,那也不该……让他赵家满门陪葬。
姬珂帮他梳好头后,他出门而去,他的舅舅让他在宫门口等着程婴来接他。
长明殿的过道,姬珂忍不住追了出来,抱住孩子,她跪坐在冰凉石地上,痛哭欲绝:“邕儿,你一定要相信母亲,母亲是爱你的。”
“邕儿相信母亲。”
赵邕推开她抱在腰上的手,冷冷应着,心却茫然,母亲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呢?
泪,滴在石板,更加冰凉,冷得透底,伤心透底,他无奈的向前跑去,他的泪,顺流而下,他不让母亲看见,谁也不能,他必须坚强的活下去,他要为祖父报仇。
灭门之仇,血海之深,他怎能不报呢?
承天宫,还是那样阴冷,冷到骨子去了。
程婴跪坐拜倒,晋景公没让他起来,他便不能起来,他知道邕儿的性命,全在那端坐上方之人的一念之间。
晋景公缓缓近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一根红绳在程婴眼前飘荡着,红绳上的玉佩,是一块上好的白色和田玉,他再熟悉不过,那是赵盾为孙儿赵邕特地制作的,方形的玉,正面雕刻着龙,那玉佩后的邕字,也是他亲手刻的,没人知道赵盾也是一个制玉行家。
晋景公知道他外甥一出世,他祖父就为这孙子亲自做这玉佩,希望他孙儿能长命百岁,正面雕刻的那条龙,栩栩如生,他不惊讶那都不行,赵盾还有这门技术,他甚至觉得赵盾不做丞相,也不会饿死。
“君上何意?”程婴忍不住问了句。
他微笑了笑:“程婴啊!找你来,有一件小事。”
他的神情实在透着几分玩笑之意,令人费解。
程婴续问:“是……何事?”
“这个东西你认得吧?”
他累了,索性盘膝坐下来。
“邕儿的玉佩。”
程婴恭敬的回道。
他又示意程婴和他一样坐在这冰凉的石地上。
程婴依言坐好,端重恭严,这才是一个忠臣啊!
他接着笑赞程婴:“嗯!眼力很好,年纪大了,还有这眼力,很是不错。”
他明夸暗示。
他将手中的玉,故意抛下,程婴急忙伸手接住,晋景公眼中笑意未减,显得十分亲切,但是他知道这国君的言外之意。
玉石俱焚,玉摔人亡,警告程婴不要把赵邕带坏了,赵邕的生死就如这玉,摔了就没了。
“老臣惶恐。”
程婴毕恭毕敬,向他拱手。
他为收兵权,半玩笑半正经的懒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赵家留后……你看啊!留下邕儿,他会长大,长大了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万一他记恨我这舅舅,你说我岂不和那堂兄一个样,被人杀死在桃园中。”
程婴大惊,神情却依旧恭敬有礼:“这……君上,邕儿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不会记恨人的。”
“那可说不定……你知道这孩子,他……他知道了。”
他的话越发让人听不懂了,程婴有些迷糊,轻喊出声:“啊!”
他笑意更深:“他知道赵家灭门的真相,他不显山不露水……好家伙,这么小城府就这么深……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君上,要老臣如何做?”
程婴了然,他终于明白了,这是要他教出兵权,但却显得那么的悠闲自在。
他拍了拍程婴的肩:“是个懂事的,程婴啊!你还是我晋国的大将军,不过……你能把那兵符给我吗?”
他说的有些孩子气,又很是委婉的让他交出兵权,知自己乃忠义之人,为了邕儿的性命,什么也可以去做的。
“老臣明日就辞去大将军一职,解甲归田。”
他对君主行了个大礼,再次跪坐拜倒,他做不了赵盾,他不能对眼前之人失了一点礼数。
“很好!你把邕儿接走吧!”
晋景公不再为难他了,他知道程婴这样和他――聊天,很不适应的,他不是栾书。
“是,老臣遵命。”
晋景公摆了摆手,程婴便起身离去了,他冷冷看着程婴离去的背影,脸上还是泛着笑意。
程婴是个忠臣,也是最守义之人,他是个很好的人,却不能为自己所用,他灭了赵家,程婴表面上淡淡的无关紧要,心中对他却是大大的不满,只不过没有表现,程婴也是个城府很深,善于谋略的,找到一点时机,就能为赵家翻案。
真有那一日,也许,他就死在了程婴的剑下吧!
他知道栾书不好,可是他却不得不用啊!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
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远处不知从哪传出一阵飘渺的诵歌,飘荡在赵苑的荒芜之中。
程婴带着邕儿踏出了这座巍峨的宫城。
岁月如梭,三年过去,似乎时光过得很快,总是交错间,就换了一片天地。
十岁的赵邕,在程府的后花园中练剑习字,他长得越发的fēng_liú俊美,程婴带着姬珂在一树丛后,静静的看着他。
姬珂叹道:“他长高了好多,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