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钧向来的行事都是让别人抓不出半分错的,就连入座的姿势、举杯的角度、称呼的语气也颇有法度。李舞阳虽对他有所猜疑,但从面上也硬是挑不出半分的错来。
只是他这么一进门来,刚刚那种自然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不过也是,王肃羽和李舞阳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世家子弟,从小都是一起玩闹着长大的。但尹洛钧从小身世凄楚,也从未与他们这些人一道长大。入了剑派内就一直苦学练剑,再到能力略高些之后就一直在帮助北宗掌座师伯四处办事,与剑宗中的世家子弟们总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李舞阳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交往得少的缘故?但是不知为何,尽管自己与王肃羽交往得也不算多,说起话来就是轻松愉快得多。但尹洛钧就是个闷葫芦,总能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抑感,但你又挑不出他任何差错来,毕竟他行为恭顺有力,从来不会出任何一点差错似的。
王肃羽主动将沉闷打破,替尹洛钧开了瓶竹筒,笑道:“抚琴也需知音,那高山流水之绝响我是学不来半分。但是这饮酒一事,却能求个共杯之乐,故而请了二位师弟妹过来。否则一人独饮,可就要冷冷清清,为之伤怀了。”
两人听言,均拿起这竹筒做的酒盏畅饮下肚。
李舞阳爽朗一笑:“师兄,现在总可以说找我们来是有何事相商了吧。”
王肃羽放下酒盏,轻轻一笑:“两位师妹师弟,你们回来之后,应该都见过几位家主了,也应该对三宗会武有所了解。今日邀了二位过来,也正是为此事。”
一言落下,尹洛钧的神情连半分动弹都没有,只是细细在品眼前的酒,似乎在琢磨怎么回话。
“我就说师兄你怎么一直不说,原来是为了这事”李舞阳放下了酒杯,接口道:“只是不知师兄如何打算?”
“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想推举小师弟做掌门,然后等比剑大会之后重归正常了之后我们中、南、北三宗首座一道议事,共同协商,辅助小师弟。”王肃羽叹道:“只是这个建议最后在族长联会上被驳了下来。”
“此事我也有听说过。”李舞阳朗声笑道:“只不过按我的意思,咱们太白剑宗惯来就是以中宗为首的,我们南北二宗辅佐即可,大师兄现在将派中打理得这般好,即便是大师兄继续接任了这个掌门我也很是支持。我想,现在大难当头,重要的是一致对外,尽快重新恢复反赵义军,不知师弟以为如何?”
尹洛钧微微沉吟:“选谁、如何选我都并无异议。”尹洛钧这么说话摆明了就是让李舞阳来接,真是将一切都择得干干净净。
“但若是师妹真是这层心思,反倒是驳了四大家主联会的要求了。”王肃羽笑道,“现在紧要关头就在这一层。若是按中宗为首,那选的人必然是师弟或者是我。师弟年幼,大家都不同意。而我本来就已经在序齿上被先师绕过,选了二师弟郑宣文。若是不用三宗会武而选我的话,必然人心不服,反而不利于派内的团结。”
“所以依师兄的意思,三宗会武势在必行么?”李舞阳笑道。
“既然族长们如此坚持,我们自然也需要遵从。毕竟现在掌门不在,族长联会的意见最为重要。”
尹洛钧不动声色,只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三宗会武,是怎么个比法?”
“今日找二位师弟妹来商,正是为了此事。”王肃羽道:“其实说是三宗会武,最后从中选择武艺最佳者作为掌门,实际上最后的结果就出在我们三个之内。”
李舞阳爽朗一笑,大声道:“师兄今日请我们二人来,是想商议什么约定么?”
“不错。”王肃羽道:“既然比武不过是为了选出掌门,因此总觉得大家应该是切磋,点到为止。我知道近来几位家主之中都在暗自较劲,但总觉得不应该伤了我们师兄妹之间的和气,故而把二位师弟妹约过来一叙。”
“我也赞成。”李舞阳笑道:“我心下也是这般思虑的。这件事尽早结束,派内安定之后,还需要重整抗赵义军。我从长安过来,听闻两军正在对峙,马上即将开战。现在几位师尊仙去,此事算是耽搁下来了。门派现在乃是危急存亡之秋,我们若能早一日将队伍重整,对局势越有利。”
“那师弟意见如何?”王肃羽笑道。
“我都听师兄师姐的。”尹洛钧连神色都没什么变化,似乎这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件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王肃羽举起酒来,一杯下肚:“按照四大族长的约定,等师弟妹回派后整顿五日开始进行,各宗均选出十二位弟子,随机分组进行小组赛,直到最后三宗中选出最强者进行决赛。我希望二位师弟妹回去约束自己宗内的弟子,在比赛中不要出现故意伤人的行为,点到即止。”
李舞阳听得频频点头。尹洛钧也似乎有赞赏之意,听得也极为认真。
见两人如此,王肃羽又抿了一口酒,继续道:“以我之见,比赛的地址就不选其他险要的地方了,就放在拔仙台,那样也便于大家观看,公平抉择。况且依我之见,实际上这次比剑大会也算是给各宗弟子的一次磨砺,可以迅速提高各位的能力,以更好地让大家以后在战场上抗击赵军。”
王肃羽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堂堂皇皇,其中一点私心都没有带上,更是让人心服。
李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