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亦南亦北已闻声从右体船舱出来了,船夫们也从船尾赶来准备收拾残局。庄儿赶紧叫船夫收帆停船,转头对也在朝水里张望的鬼木说:“你水性好,下去捞他上来,这是天家的禁卫,你以为在我船上死得的么?”

鬼木这酒还在头上,撅着嘴说道:“可是姑姑,这庸楚河段可是有银丝水蛇啊,据说什么洞都要钻一钻的,你忍心小侄遭那罪?”

庄珥揪着他寸长的头发就往水那方推,怒火中烧:“你不提姑姑到还忘记了,赶紧下去,这小公子如此好看,死状可不能太惨!”

鬼木嗷嗷叫了两声,无法,只得脱掉灰裘长靴,长身一跃就扑通进水了。

这时夹岸风已渐渐吹的弱了,众人趴在右侧船板上,盯着前方被夕阳映的发黑的绿水,亦南亦北手里拖着打上渔人结的绳索,随时准备拉人。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见右侧两丈远的水面咕咚几声,鬼木冒出头来,发端糊着一层腥绿水草,他左手抬起滑水,手里握着一把不知哪里来的黑铜短剑,再一看他右手臂弯拖着一人,似乎正在不停挣扎。

庄珥松了口气。亦南亦北待鬼木拖着毕祁游得进了,抛出绳结。

等众人连拉带拽地把两人弄上船,阿丘惊恐地一声尖叫,吓得直直地向后坐到甲板上,双手抬起蒙住了眼睛;其余众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祁背靠着船板,玄冠已失,乌黑头发上全是黏糊的水草,湿漉漉地拖到胸前,他的双手不停地在颈部撕扯着什么。细细一看,却是四五只三寸来长的水蛭,宽体发黑,肥硕黏糊,正覆盖着他的肩颈部不住蠕动。形景可怖之极。

庄珥也觉喉头一阵发酸,这庸楚巨蛭,确实是是闻名不如见面。毕祁满脸通红,整个喉颈被吸盘死死咬住纠缠,气管被压迫地急促喘息,已是说不出话来。

鬼木趴在甲板上顺了口气,忍着恶心道:“这庸楚水里竟是令人作呕的怪物,这扁肥的东西可是长满了岸边河床。”说着便过来压制住毕祁慌张撕扯的双臂,提剑就要刺那水蛭。

“住手!”庄珥连忙制止:“此乃庸楚金线血蛭,若用剑杀了,这吸盘留在肉里可好不了了。鬼木,别让他动弹;亦南,去我舱中把香炉里的草木灰和我的药箱找来;亦北,去煮一壶酒,待沸了端来。”

庄珥说完走到毕祁身边蹲下,胡乱清理了一下他颈间发丝水草,拔开他深衣前襟,只见前胸还有另两支水蛭吸附着,黑中带着金线,肥头大耳,尾部扁平,徐徐吞咽。她轻轻拍打水蛭周边的皮肤,对他道:“无需害怕,这金线蛭没有毒性,只要将吸盘拔出便没有大碍。你放缓呼吸,莫要挣扎。”

毕祁被鬼木压制着无法动弹,身体僵硬,已是双目猩红;盯着庄珥听她说完,也逐渐安定下来,闭上双眼,徐徐吸气。

这时亦南递来香炉和药箱,庄珥取出草木灰洒在血蛭附着处,跟着继续拍打周边皮肤。片刻,就见血蛭头部开始松动,庄珥从药箱取出一个一升大小宽口白瓷瓶,放在血蛭旁边,接着重重一拍,接了两只装进瓶里。待其余的也悉数掉落下来,她转头对亦南说:“扔河里。”

这些个血蛭体型庞大,留下的吸盘口子也深黑见肉,还在不住往外冒着热血。庄珥左手接过亦北拿来的沸酒,右手自药箱取出一根长流银匜,蘸了沸酒立即取出压住伤口。

这沸酒烫上伤口血泡,发出丝丝莫名好闻的焦味。不过毕祁可是遭了罪了,只见他全身紧绷,疼的不住抖动,别过脸,牙关紧咬,奋力咽下喉头的□□。可真是骄傲呢,庄珥瞥了他一眼,心想。

待她仔仔细细清理完一个个疮口,血已经渐渐止住。她又取出一支小绿瓷瓶,边将里头那红色粉末缓缓洒在疮面上,边道:“这可是麒麟竭,我好不容易从清河部落王那儿得来的,小公子,天给你的年寿,不会让你死在这庸楚的绿水里。”

毕祁转头看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头嘶哑发不出声,就默默对庄珥点了点头。庄珥笑了笑,转头看见阿丘圆脸灰白的站在那儿,手捧一团白麻布,她眯着眼说:“过来包扎,看你吓得,这金线蛭不定哪天还能救你命呢。”

她又转头对身后的三五船夫吩咐道:“今晚还要起风,不必扬帆,先修好那桅杆。等明天过了这片宽域沼泽再起帆也不会迟。”

“诺。”


状态提示:4.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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