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东脸色一变,惊问:“这片黑色水河究竟是何来历,竟这般恐怖?”
紫非鱼悠哉地摆了摆手:“世人皆道灵山巫族得天独厚,不但拥有九天银河之水,且孕育出了扶桑神木,殊不知,天上之水未得创世神指引,无端滞留凡间,那么在神水的地底下端,必然会形成反流。天池有多圣洁温暖,人类在其中浮而不沉,反流便有多阴冷黑暗,生灵没入,只会下沉不可上浮,纵观巫族数万年历史,被此死水吞噬者数以万计——”
他顿了顿,语调阴鸷一如黑水蒸蒸沸腾的死气:“无一活命!”
死水深不可测,目光所及到处泛着雾气一般的黑气。
紫棂坠入河里,只觉一股接一股的寒冷气息萦绕,这种寒冷区别于七心银丝草冰山雪地之冷,而是隐约带着一种阴森森的阴气,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河里不似死水表面水流沉浮,相反,此地没有一滴水流,周遭场景时而明亮时而黑暗,若说唯一像水底之处,在于偶尔浮现出的大小不一的气泡,手指一触即破。
没有水流,触手除了气泡空无一物,仿佛置身与死水外不同的世界,让人完全无法像在寻常水里一般游弋上岸。木泉冽指挥玄铁剑上浮,试了半晌,玄铁剑毫无反应,丹田内灵气沉寂,亦如一摊棉絮调动不得,就像被某种邪力作祟,无奈放弃。
眼见二人身体自由下沉,离水面越来越远,紫棂苦笑道:“传闻中的死水,果然名不虚传,说不准你我二人将在这死水里畅游到老了。木兄,你这一趟英雄救美,把你自己也赔了进去,我都替你不划算……”目光落在对方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右手,“你的伤——”拉过少年被孔雀灼伤的手打量,上面皮肉翻卷,手背处通红一片,间隔乌黑的焦色和殷红的血,幻想着母亲所赠外伤药的瓷瓶,一敲中指储物戒,戒子里立时飞出一个与想象里一模一样的瓷瓶,将里面药粉细细涂抹上去。“好了,一会儿就能重新长回皮肉。还好夙东的火灵术没修炼到家,不然有你的苦头可吃!”木泉冽静静地看着她白嫩如葱的指尖在自己手背上轻抚,思绪微微触动,距离上一回安然放心地把伤势交付第二人手上,还是十年前幼年的他不意被毒蛇咬伤,母亲不顾万尊之躯蹲下来亲口吮吸伤口里的蛇毒……一年后母亲离世,他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在这绝境里,少女认真带着心疼的侧颜恍惚间与母亲温柔慈爱地神态重叠,他一时恍惚,又很快警醒,听到自己淡漠地声音响起:“既然要被困在此地到老,这点小伤,何必管它?”“那可不行。”紫棂美目微微瞪大,认真地看进少年眼底,“人界古人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行在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们为奸人所害,虽然看似到了绝境,不过上天既降下天池,又叫天池衍生出了这害人不浅的死水,自然界最是公道公正,想必一定留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法子,只要知道了这法子,我们就能出去啦!但也许我们知晓那法子的时间会有点长,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保存体力,保持最佳状态——是以,你的伤势不算严重,也必须得治!”木泉冽默了一默,半晌,眼梢溢出一抹笑意,带着几分促狭,“美人仙子,你这即是为我疗伤涂药,涂完药之后且拉着我不放,还不承认对我有意?”紫棂后知后觉,低头一看,立时松开少年受伤的手:“我……那是确保皮肤和血肉能长好,故而放在眼皮子底下……呃,说了一会儿话,我看你的手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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