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何伯格与魏泰强吃起了蒸肉,他们喜欢吃那些美味。电竞选手们都在努力,他们谁都不肯认输。
大家都在做梦,这是一场很美的迷梦。
银钱就这样从墙里和袋子里拿了出去。阿兰以前也许会很随便地对他说,“你为什么从墙里拿钱?”现在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非常悲伤地望着他。她知道他在过某种撇开她、甚至撇开田地的生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不得而知。自从那天他看清她的头发或她的人模样一点不好看,并且看出她的
一天,魏泰强穿过田间往家里走来。他走到她身边时,她正在池塘里洗他的衣服。他默默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大概因为他觉得惭愧而心里又不肯承认
他硬起心肠,大声对她答道:“她凭什么戴珍珠耳环,皮肤黑得像泥土一样!珍珠是给好看的女人戴的!”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突然喊道,“把珍珠给我我要派用处!”
于是她慢慢地把多皱的湿手伸进怀里,从里面掏出了那个小包,她把小包递给他,看着他打开。他把两颗珍珠放在手心上,它们在阳光映照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他笑了。
但阿兰又回过来捣他的衣服。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沉重地慢慢滴下,但她没有举起手来把眼泪擦掉,她只是用棒槌更使劲地捣着摊在石头上的衣服。
脚太大以后,她就一直怕他,而且什么都不敢问他,因为他现在随时都会对她大发脾气。
“你老这么洗要死的!”
他从商店里买了外地产的香皂,洗澡时擦在皮肤上。他无论如何再也不吃大蒜,尽管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他惟恐会在她面前发出臭味。
家里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事意味着什么。
他还买了新的衣料。虽然阿兰一直做他的衣服,把他的大衫裁得又肥又长,缝得又密又结实,但他现在却看不上她的针线活了。把衣料拿给城里的裁缝,按照城里人的式样做衣服。他做了件浅灰色的绸子大衫,这大衫裁制得非常合身,不肥不瘦;他还做了件黑缎子马甲,用来穿在大衫外面。他甚至买了有生以来第一双不是由女人做的鞋,鞋是用丝绒面做的,就同黄家老太爷穿的那种鞋一样。
但他羞于在阿兰和孩子们面前突然穿起这些好衣服。他把它们叠起来,用牛皮纸包好,留在茶馆里他认识的一个账房先生那里;他给了账房先生一点钱,在上楼之前可以偷偷到内室换上这些新衣。此外,他还买了一个镀金的银戒指戴在手上。当他头顶上剃过的地方长出头发时,他用外国的香头油抹在头发上,使头发变得又滑又光;那一小瓶头油是他花了整整一块银元买的。
但阿兰吃惊地看着他,不知所有这些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有一天,他们吃午饭时,阿兰端详了他好大一会之后,沉重地说道:“你身上有种使我想起黄家大院里一个少爷的东西。”
魏泰强哈哈大笑,然后说:“我们有了钱,有了积蓄,难道我应当永远像个乡巴佬不成?”
但他的心里却感到极大的愉快。那天,他对她相当客气,他多日以来都不曾对她那么好过。
现在,大量的银钱从他手里像水一样流了出去。他不仅要花钱买和那个姑娘在一起的时间,而且还要满足她的各种玉望。仿佛她的欲求会使她心碎似的,她常常叹息低语:“唉,我呀唉,我呀!”
他终于学会了当着她的面说话,当他小声说“怎么啦,我的小心肝”时,她就会答道,“我今天对你没有兴致,因为对面屋里的黑玉,有个情人给了她一个金发卡,而我只有这么个银的旧东西,一天到晚就戴这个东西。”
这时,为了他自己的生活,他只能一边把她黑亮光滑的鬈发捋到一边,看着她的耳垂又长又圆的小耳朵取乐,一边对她耳语说:“那我也为我宝贝的头发买一个金的发卡。”
这些表示爱的名词,好像教孩子说话一样教他。她教他对她说这些话,而他说出来也有些言不由衷,甚至他结结巴巴说的时候,也摆脱不了他生活的痕迹毕竟他一生都是在同种植、收割、太阳和雨水打交道。
龙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热血涌上了脸颊,他觉得仿佛附近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地望着他,听着那女人说话。但他鼓起勇气从眼睑下面瞥瞥四周时,竟发现没有一个人注意,掷骰子的声音仍然啪啪作响,于是他慌乱地说:“不没有还没有光是喝茶。”
这时杜鹃又笑了,指着挂着的那些画说:“她们就在那儿,那是她们的画片。挑一个你喜欢见见的,把银钱放在我手里,我就把她带到你面前。”
“那些啊!”魏泰强说,感到十分惊异,“我还以为她们是画出来的梦里的美女,是昆仑山上的仙女,就像说书人说的那样!”
“她们还真是梦里的美人,”杜鹃接着说,带着一种嘲笑而友好的幽默,“不过只要花一点银钱,她们这些梦里的人就会变成有血有肉的真人。”然后她走上楼去,边走边对站在附近的堂倌点头眨眼并对魏泰强示意,仿佛她是对那人说,“这里有一个乡下佬!”
但是魏泰强坐下来看那些画时便有了一种新的兴趣。从这个狭窄的楼梯上去,在他上面的房间里,有些有血有肉的美女,男人们上去找她们当然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但毕竟是男人!可是,如果他不是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善良的劳动者,不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