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成了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总是看不清自己，会错过很多机会，和错过很多人。
其实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吧，陈思远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他能够感受得到，一个人如果不在乎你，为什么老是抓着你学习，帮你做课堂笔记，深夜逛街给你买生日礼物还不跟你说，陪你没完没了地一直打电话直到手机没电关机。只是他人笨又自卑，太怂了，连我喜欢你这三个字都不敢当众跟她说。
“还给你！”下午最后一门科目考完，陈思远拿着他早上买的杂志拍在他身上，“陈启辰你真牛逼，英语倒数第一。”
陈启辰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一声气，手先是摸头发，然后抓着往后梳，头皮因为用力过大而感到生疼。
“哎……”很久之后他抬起头，“我也不想的啊，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也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做。”陈思远别过脸，“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爸妈。”
“你英语大概是没救了，就像我的历史，再怎么努力也不如你。”陈思远没由来的也叹了口气。
“我没救了，可你是不一样啊。”
“你在嘲讽我还是嘲讽你自己？”陈思远白了他一眼，“你历史课天天睡居然考了97，我学生学死还是在及格线上挣扎。”
陈启辰无言以对。
“如果你英语像历史一样就好了。”过了一会陈思远说。
“其实你把历史当故事看就好了啊，你只是没找到一个正确的学习方法。”陈启辰说，“历史不需要死记硬背，在我看来那都是故事，我读那些东西的时候，感觉那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我眼前，我会孜孜不倦地想象那都是怎样的时代，有时候我透过纸面，甚至能感受到那一个个时代的人物的悲欢和无奈。故事是很好读的东西，它应该让人愉悦，而不是苦恼。”
陈思远伸手去抓他的耳朵，“说的一套套的，你应该去当作家。”
这一次她稍微用了点力气，陈启辰微微有点吃痛，但是没吭声。
“我回去给你写一份历史事件表吧，把每段历史的重要事情和人物都给你写上去。”
“得，别了，我懒得看，看了也记不住。”陈思远松开他，“黄月呢？”
“她有事先走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陈思远看了他一眼。
“我等你啊。”陈启辰支支吾吾，“我回去那么早也没事做，等你一起咯。”
“切。”陈思远转头就走，那天天气很好，下了快一个星期的小雨，难得放晴了一次，气温也不算冷。陈思远脚下是一双蓝色的帆布鞋，搭配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上身是一条白色的连帽卫衣。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北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陈启辰看得呆住了。他忽然很想记录下这一刻，记录下这个背影。可惜那时候他还没有手机，更没钱买相机。
后来很多年后他在某个喝醉的夜晚，在街头遇见了一个画画的，他絮絮叨叨地跟那个流浪画家说起那个背影，也不管那个画家愿不愿意听。说完之后像小孩子一样坐在街上失声痛哭，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第二天他在街头的长椅上醒来，椅子上有一张被石头压着的素描画，那是一个短发的背影，穿着白色的衬衫，耳边的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温暖，让人挪不开眼睛。
当然这些他从来没有跟陈思远说过，陈思远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给陈启辰带来光明的同时，注定会毁掉他一生的安宁。
“真的啊！”陈启辰回过神来追上去，“我回家本来也没事做啊。”
“背单词啊！”陈思远皮笑肉不笑地说。
陈启辰挠头，“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我请你吃烧烤吧。”陈启辰答非所问。
“不去。”陈思远取了自行车就走。
陈启辰跟在后面，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自认为智商不低，同时他也知道情商实在堪忧。
一路上陈思远都没有再跟他说话，他骑到陈思远身边，陈思远就会以更快的速度甩开他，反复两次，他只好跟在陈思远后面。
后来陈思远说那时候他看起来就是个蠢货，蠢得让人不想搭理，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其实情商低这点实在不能怪他，他从小就是一个人，被周围的小孩子所排斥，也没什么同龄人跟他玩，在遇见黄月和陈思远之前他甚至看见女孩子都会脸红得低下头。那段时间他一度有社交恐惧症和厌学症，如果不是遇见了她们两个，恐怕会更惨。
这同时也造就了他外冷内热的性格，和一张面瘫脸。很多人说他看起来很高冷，几乎从来不笑。他笑笑，自嘲说，“帅哥才叫高冷，我这叫面瘫。”
“陈启辰你个白痴！”陈思远说完这句话拐进了一个路口，那是通往她家的路。说起来搞笑，陈启辰知道这个路口拐进去不远就是她家，却一次都没去过，更没见过她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陈启辰刹住车，看她远去，等到她的背影慢慢地看不到了，他才终于意识到陈思远真的走了。他叹了口气，踩着自行车往另一个路口拐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