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深夜中,沈亦善披了漆黑外袍坐在马车中,她的一言一行自然都被沈亦欢掌握在手中,待她进了沈府,一直跟随的人才静悄悄的离了她身侧。沈亦善似乎心中有应,不敢在后院多加停留,匆匆去了三夫人王氏的屋中。
东西分府而居,三房因自幼不受沈老太爷喜爱,便分在最不起眼的一个院子里,一路走来愈发荒凉,只临近了王氏的院落才多了几丝人烟,沈三爷姬妾许多,静昀馆中丝竹乱耳直至深夜不绝,沈亦善低了身子,匆匆进了王氏屋中。
“三婶娘,善善来了。”
王氏院中还掌灯长明,早知她要来此,故早早候着,端上一壶花果茶,几碟小点心,屋中婢女识趣的退下了。王氏靠在酸枝木雕刻牡丹番莲的罗汉床上,稍一抬手,招呼着她入座:“坐吧,也没外人了。”
沈亦善应声坐下了,双目弯弯,甚是乖巧良善:“三婶娘向来笃信佛祖,今日的事情也多亏婶娘相助,待过些日子小妹从家庙回来,更要多谢婶娘一番忙活。”
王氏却有些拘谨,她有些不确定问道:“老太太这病来得突然,二爷这几日都在家中,不会叫他看出破绽来吧,亦欢那孩子如撞了邪一般,可别真佛祖没请来,请来一尊瘟神。”
沈亦善亲自添了一壶茶给王氏,看着她慌乱的碎碎念,就安抚道:“三婶娘尽管放心,只是要婶娘一句由头,去宝相寺请慈安大师也是王爷的命令,就算被二爷瞧出什么,婶娘一番孝心,谁敢多说话呢?”
王氏仍有些神色不宁的点点头,又问道:“这件事情成了,你允诺我的那件事…”
“绣坊的分红再给婶娘加一成,这件事情必不会让婶娘吃亏,如今这缎子卖的极好,再加上绣坊独有的双面绣手艺,整个长安城还是头一份,婶娘就等着赚的满盆钵好了。”沈亦善心中暗自鄙夷,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王氏抿了一口茶,低着头盯着盘中的酥饼,她忽抬头问道:“老太太这件事情过后,身子会如何?”
沈亦善稍一愣神,从容道:“柳大夫说了,只是受了些许风寒,不会伤了身子,我父亲说过些日子祖母就要请族长来给咱们分家,二叔在朝中为官吃穿用度自然都是府中最好的,只苦了咱们”
刚落了这话,沈亦善便伏在案几上低低抽噎着道:“父亲在外跑商疏忽了弟弟的管教,才酿成如此苦果,妹妹远在家庙,善善心中着实难受,继母虽事事关怀,可还是三婶娘最疼惜我,幼时照料的恩情,一直都被我记在心中,在我心中,婶娘就如母亲一般。”
这样一来,更让王氏心中感触良多,沈亦善幼时丧母,彼时她初为人妇,姜氏又怀着身孕无暇顾及,王氏也就偏疼她些,见沈亦善哭泣如此,王氏轻拍她背,“粉雕玉琢的可人儿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婶娘也欢喜的很,莫要哭了,你弟弟的事情二叔不管,三叔也能稍说些话,如蕴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定叫你姐妹三人团聚。”
得了王氏的承诺,沈亦善才悠悠起了身,面上已叫泪水打湿了,王氏不忍,便去长房传了信,留亦善一晚,如同幼时一般母女二人挤在一张床上,闲话家常又沉沉睡去。
“哦?睿王竟想借女子的势力巩固宫中,倒也难怪,若非赵家一直扶植,他也爬不到现在的地位,南星,还得了什么信儿吗?”
汀兰阁内照旧留了一盏小灯,烛火微弱,只能照亮一块地方,沈亦欢靠在床上,问着南星今日得来的情况。
南星一边斟着茶水,一边道:“主子,老太太病的蹊跷,应当是借这机会释放沈如蕴,回京路途遥远,可需要咱们动什么手脚吗?”
想起沈如蕴,沈亦欢对她的印象已变得模糊,前世她出嫁时沈如蕴还留在府中,样貌当是头一份,更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可惜只是一个庶女,也只能为人妾室,这一世睿王提前发现了沈如蕴的优势,送她入宫邀宠。
沈亦欢思索好大一会,忽绽笑颜:“一个只会开花不会结果的美人岂不是更让睿王放心,咱们不必做什么手脚,更要让她平安入京,昔日她用九张机误害我娘亲,那也让她尝尝这滋味,待盛宠不衰盟友地位牢固,却发现早被人陷害,他们的同盟还能继续吗?”
“自然,是不能。主子,三夫人也参与了这次的事情,她一直都帮衬着长房,是否也给她一些教训?”南星脑中转着弯绕,她犯下大错,只能去弥补曾经。
沈亦欢摇了摇头,否定道:“三婶娘曾经抚养过她一段,这份情谊自然可贵,帮她也是无可厚非,这几日你们仔细盯着咱们房中,万不可被人动了手脚,若他们不仁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沈三爷与父亲终究是手足兄弟,都是沈太夫人的孩子,比起长房,她更希望家人团聚和睦,只能祈求王氏不再本着慈母心肠助纣为虐了。
漫长的夜在太阳跃过地平线时便消失无影,沈二爷不必上朝,便陪着姜氏起了大早采摘晨露,柳氏为尽主母风范,早早去了药炉亲自为沈太夫人煎药,一时间整个沈府都热闹非凡,当中更多加了温馨。
沈崇锡与沈景泊依旧奔波着沈景润的事情,却屡屡遭拒,沈景润拒不认罪,只道是他自己摔下,仵作验尸证实花**砸下并不致死,也让沈家有了生的希望。今日一早,沈家诸人终于得了信:刑部取证,传唤十人作证,在大理寺公开审理此案,未免偏颇,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