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约晌午前后,翟章率领着数万大军缓缓抵达这一带。
在吩咐麾下军队暂且歇息后,翟章带着蒙仲前往宛城窥探秦军的动静。
期间,翟章问蒙仲道:“司马错的军队,眼下就在宛城?大概有多少兵力?”
蒙仲点点头道:“是的,据暴鸢所说,大概有六万左右。”
“暴鸢?他也在宛城这边?老夫以为他被司马错击溃了呢!”
翟章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暴鸢也有几分不满。
也是,倘若前几日暴鸢能在析北拖住司马错,他魏军今日毫无疑问能顺势攻下宛城,并且还有很大的机会抓获白起等秦国的上将,这对于他魏国日后与秦国交涉,可是大为有利。
蒙仲笑了笑,遂代暴鸢解释了一番,但翟章仍然不是很满意,皱着眉头说道:“此番抵挡秦军,韩军几乎无所作为,倘其想要拿回宛城,必须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蒙仲愣了愣,问道:“大司马,听您这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将宛城还给韩国?”
翟章皱皱眉说道:“当日我魏韩两国相约,宛城归韩国,方城归我魏国,彼此互为唇齿,抵抗秦国与楚国,但这次你也看到了,韩军毫无作为,将宛城拱手相让,留你方城单独对抗秦楚联军,既然如此,不如将宛城给我魏国。”
说着,他转头看向蒙仲,怂恿道:“你麾下不是有六千骑兵么?宛城一带土地广阔,正适合放牧战马。”
“这……”蒙仲苦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但在下还欠着韩国不少人情呢,我方城的弩具,便是从韩国半购半赊所得,过河拆桥……怕是不好。”
听闻此言,翟章忽然深深看了一眼蒙仲,意有所指地说道:“或许,这就是你比公孙喜出色的地方,不过同样也是你不如公孙喜的地方。”
蒙仲愣了愣,旋即便明白了翟章的意思。
不错,翟章指的是蒙仲与公孙喜在对待盟国方面的不同,公孙喜虽是秦国阴晋出身,但作为魏国的大司马,公孙喜倒是称职,每每将魏国的利益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且为此不惜损害盟友的利益,这一点从伊阙之战时他与暴鸢的分歧就能看出。
而相比较公孙喜,蒙仲则更为注重大局,他更懂得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因此他不会去为了魏国的利益而损害韩国的利益,也正因为如此,他与暴鸢、公仲侈等人相处地非常不错。
想了想,蒙仲对翟章说道:“强寇已然破门而入,兄弟二人尚在屋内为了家财起争执,这岂不可笑?争来争去,最后都便宜了那些强寇。……三晋之中,唯魏韩两国的国土彼此包裹相依,若不能抛弃对彼此的怀疑,携手合作,在当今的局势下,怕是不能国运长久。”
翟章思忖了片刻,问道:“那若是拿下宛城,你就白白还给韩国?”
“那倒不至于,在下觉得,倘若将宛城还给韩国,则我方城先前欠韩国的那些,或可以一笔勾销?”
“……”
听到这话,翟章看了一眼蒙仲,旋即笑着说道:“看来,你比老夫以为的机智多了。……走吧,先回营地,商量围城之事。”
“喏!”
当日,在经过一番商量后,翟章便率领麾下的军队,移驻到了宛城的西南侧约十里处,准备在这里建造营寨,与暴鸢、蒙仲二人的军队驻地形成一个三角,将宛城围在当中。
只是建造营寨的材料,却成为了蒙仲与翟章比较头疼的问题。
原来,去年韩将韩骁撤退时,就派士卒将宛城一带的林木给放火烧毁了,而前一阵子司马错救援白起时,亦预料到他驻军宛城很有可能遭到魏韩联军的围城,因此又派士卒在附近清扫了一圈,将使方圆数十里内不见一片树林,这大大延缓了魏军建造营寨的速度。
只可惜即便如此,司马错与白起目前也没什么办法借此事使他秦军取得什么优势,一来双方的兵力相差太过于悬殊,很难占到什么便宜,二来蒙仲、翟章、暴鸢三人皆非庸才,在己方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又岂会轻易给秦军什么机会?
与其在魏军建造营寨期间设法骚扰,还不如想想如何弥补军中粮草的缺口。
三日后,即三月二十六日,一支运粮的秦军从武关出发,直奔宛城。
然而在半途中,这支秦军的运粮部队却遭到了方城骑兵的骚扰。
单单骑兵的骚扰也就算了,关键是暴鸢麾下的将领韩骁、翟章麾下的将领唐直,他二人亦随时与方城骑兵保持着联系,一旦有方城骑兵发现秦军的运粮队伍,韩骁、唐直便立刻率军截击,试图不让一粒粮食进入宛城,彻底切断司马错军的粮草。
在韩骁、唐直以及蒙虎、华虎等人的联合拦截下,这支秦军的运粮队伍遭到了重创,押运粮草的秦卒被逐杀殆尽,其押运的粮草,反而被魏韩两军截获。
期间,有侥幸逃亡的秦卒冒死闯入宛城,将粮草遇袭的噩耗告知司马错与白起。
得知此事后,司马错亦愁眉不展。
虽说他对魏韩联军围困宛城一事早有预料,但他还是低估了魏韩联军的严密围堵,尤其是蒙仲麾下的方城骑兵,这群骑兵专门就蹲在武关至宛城的旷野,运粮食的秦军碰到这支骑兵,打不过的当场被击溃,打得过的又追不上,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更别说还有韩骁、唐直二将的军队随时援护这支方城骑兵,司马错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