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联军的数量在十万左右,那他倒是还有心搏一搏,看看配合方城的蒙仲,是否能守住宛城,但二十几万……
他简直连一战的心思都没有。
可不战而逃,这又不符合韩骁的性格。
而就在他犹豫之际,他的部将劝他道:“军将,反正宛城的城民已迁至国内,此城已成为一座空城,何必为死守一座空城而让麾下儿郎牺牲?不如放火烧掉城中建筑,退守汝水,与大司马汇兵一处,共同抵挡秦楚联军。”
韩骁皱着眉头仔细想想,觉得部将的主张很有道理。
是的,早在四月初白起进攻方城之后,韩骁与蒙仲便都意识到秦楚两国接下来必然将组织联军攻伐宛城、方城,因此韩骁也早早将宛城的民众都迁往了国内,只不过韩骁本人仍不愿轻易丢掉宛城罢了。
毕竟宛城怎么说也是一座较大的城邑,无论是城墙、河渠、还是城内的各种建筑都很完善,没道理白白就舍弃这样一座城池。
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韩骁当时想看看能否有守住这座城池的机会。
可如今面对那二十几万秦楚联军,他实在不敢再报以乐观的态度。
在犹豫时,他对部将说道:“我若舍弃宛城,秦军必定侵占此城而对方城用兵,宛城距方城仅百里,周围皆是平坦之地,无险可守,我这一撤,方城必被秦军攻陷。”
听了这话,那位部将也是着急,心说咱们已经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方城的魏军?
左劝右劝之下,韩骁终于说道:“容我写一封信给蒙仲……”
说罢,他亲笔写了封信,派人送到方城,旋即,便下令麾下军队烧掉了整座城池内的建筑,以及城外农田那些再过不久便能成熟的稻谷。
随后,韩骁便率领麾下军队撤向了析北,准备返回国内,退守汝水。
仅仅只过了大半日,韩骁的书信便送到了方城的蒙仲手中。
蒙仲收到书信后摊开一瞧,只见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信中大意,无非就是韩骁向他表达了歉意,在二十几万秦楚联军面前不战而撤,留下他方城单独面对二十几万联军。
看完书信后,蒙仲暗自叹了口气。
从方城的利益角度来说,他当然希望韩骁能死守宛城,更希望韩骁带着他麾下的一军兵力撤退到方城,但这些不过是奢望罢了,以韩骁的立场,自然是最优先考虑其韩国的利益,这是无可厚非的。
长吐一口气,蒙仲召见了蒙遂与武婴二人,对二人说道:“我方才收到了韩骁的书信,韩骁已放火焚烧了宛城,带着麾下兵卒撤回了韩国。”
“什么?”蒙遂闻言皱了皱眉,在沉默了半响后开口道:“虽然可以理解,但这样一来,我方城的处境就更加凶险了。”
蒙仲默默点了点头,叮嘱道:“姑且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所谓最坏的打算,即放弃方城、退守阳关。
倘若连阳关都被秦军攻破,那就是彻底的战败了。
此时,武婴开口说道:“前两日我便已提起过……近几日,有疑似秦国的骑兵在我方城一带活动,蒙虎、华虎几人表示,这些骑兵的马术,倒也娴熟,但并未与我军的骑兵交手,目前尚不知对方是什么意图。”
“骑兵啊……”
蒙仲环抱着双臂沉思了片刻。
秦将司马错麾下有骑兵?说实话蒙仲并不清楚。
但他直觉地认为,这些秦国骑兵,十有八九是白起麾下的骑兵,毕竟白起在伊阙之战时吃了他麾下骑兵的大亏,因此回国后组建了一支骑兵准备用来对抗他,这并非什么说不通的理由。
证据就在于,那些秦国与他方城的骑兵非常相似,也是背着弩具,以长戈、短剑作为兵器,仿佛跟他方城骑兵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一的不同,即在于那些骑兵的马镫,仍然只是单边的那种马镫,而并非是方城骑兵这边的双边马镫。
记得对此蒙虎还耻笑白起,偷学也学不完全,明明打算效仿他方城骑兵打造一支骑兵,却偏偏漏下了最最关键的东西。
的确,单边马镫与双边马镫之间这仿佛天壤之别的差距,若非是深有体会的老骑卒,否则一般外行人确实很难注意,甚至于,纵使注意到了,也未见得会引起重视。
但事实上,那却是骑兵最最重要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蒙虎前几日大放厥词,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打地那些秦国骑兵满地找牙。
可能白起自信满满地认为他麾下两千骑兵能吃定蒙仲麾下的千余骑兵,可问题是,蒙仲如今有整整六千骑兵!
正要打起来,方城这边最多损失几百骑,就能将白起的两千骑兵全歼。
但蒙仲阻止了蒙虎,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白起——或者说秦军,并不清楚他麾下的骑兵已经从一千名飙升到了六千名,因此这完全可以作为一张底牌,在关键时候发动。
尽管新增的五千骑兵在蒙仲、蒙虎等人看来只能算新丁,但不管怎么,那毕竟是五千骑兵,拥有着双边马镫这种能加强马术的神器,又经过了整整数月的磨练,未必不能作为一支杀手锏。
正因为这,蒙仲约束了蒙虎、华虎等人,使他们并未与那些秦国骑兵发生冲突。
但让蒙仲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对面的秦国骑兵也并没有与他们死磕的意思,比如有几次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