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牟肖等侠勇们勃然大怒,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蒙仲说得没错,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正路出身的「士」,基本上都是没有家业、背井离乡的流民与亡命之徒,只是因为懂得些剑术,便假称「侠士」,投奔到薛公田文门下。
不得不说,他们这种「士」,仅仅只是一个虚名,根本经不起推敲。
“闭嘴!”
直视着牟肖那些侠勇,蒙仲语气冰冷地说道:“在我眼里,你等匹夫已经是死人了,就老老实实呆在那,待会有你们死的时候!”
“……”
听到蒙仲这一番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别说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薛公田文等人被蒙仲的“豪言”惊呆了,就连肥义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而此时,就见蒙仲抬手指向田文,沉声说道:“薛公,你想试探我是否名副其实,何不亲自上场呢?还是说你怕了?怕输给我?要做一个懦夫?”
他用田文方才奚落他的话,反击着田文。
听闻此言,田文气得浑身颤抖,他活到如今活了三十多岁,除了在秦国时曾遭遇羞辱,在其余国家时,谁不是对他敬重有加?
然而面前这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敢如此羞辱他。
“你……”
“呵。”以一声轻笑打断了田文,蒙仲再次用田文方才羞辱他的话奚落道:“只是切磋而已,在这宫殿之内,行凶伤人万万不可,不过,以剑术切磋,为在座的宾客增添几分兴致,这倒也无妨……”
“……”
田文气地双拳紧攥,双目冒火。
见此,他的客卿魏处连忙小声劝阻道:“薛公,不可冲动。”
说着,魏处凝重地打量了几眼蒙仲。
他很清楚,这位叫做蒙仲的少年虽然年纪轻,但却是确确实实杀过人的正统甲士出身,而薛公田文自小养尊处优,虽然也曾学习武艺,但未见得就会是那名少年的对手。
万一被那名少年伤到,这可如何是好?
退一步说,就算不曾被伤到,但只要落败,相信薛公田文至此难免会成为天下的笑柄——似这种胜之不武、败之颜面丧尽的赌斗,又有何益?
在魏处的提醒与劝阻下,田文总算是按耐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压压手示意那些此时正对蒙仲破口大骂的侠勇们,目视着蒙仲冷笑道:“小子,你虽是甲士,但还不配与田某切磋。……你明知田某不会自降身份与你赌斗,却仍要挑战田某,呵呵呵,倒还真是狡猾至极!”
“彼此彼此。”
蒙仲冷笑着讥讽道:“田相明知我乃统兵的将领,学的‘万人敌’的兵法,而非匹夫之勇的剑技,却叫门下擅长剑术之人来挑战我,欲以彼之长处,攻我之短处,论狡猾,在下远远不及田相!”
说到这里,他晒然一声,嘲讽道:“您干嘛不直接叫这些人跟我比岁数呢?在场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将在下击败,这样您岂不就赢定了?”
听到蒙仲这一番满带嘲讽的调侃,殿内响起了一阵轻笑声,大概是觉得蒙仲这话说得有趣。
不过待田文羞恼地转头看去时,殿内的赵臣们纷纷收起了笑容,唯独赵主父、赵王何,以及公子章等人,脸上仍挂着轻笑。
在这些人当中,赵主父恐怕是最显得风轻云淡的,仿佛稳坐钓鱼台的老翁,似笑非笑地看着蒙仲与田文的争执。
而公子章则是满脸的解恨之色。
虽然他方才并没有为蒙仲辩护,但那是因为田不禋“暂且静观其变”的劝告,但只要田文门下的那些侠勇胆敢放肆,他会立刻下令招入殿外的卫士,将这群侠勇大卸八块。
这不,事实上公子章带来的将领们,早已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蒙仲几人那一侧,神色不善地盯着赵成、李兑、田文那些人——这也是牟肖等那些侠勇,迄今为止只敢对蒙仲嘲笑、叫骂,却不敢冲过来围攻蒙仲的原因。
至于赵王何,他更多的则是激动,激动于蒙仲直面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薛公田文等人,却从始至终面不改色,且在言语交锋时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肥义坐视蒙仲被赵成、李兑、田文等人围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出蒙仲真正的能耐。
『若是蒙卿能全心全意辅佐寡人……』
想到激动处,赵王何不自觉地亦攥住了拳头。
而此时在这座殿内的角落,其实还有一个人似赵王何这般激动,激动地双拳握紧。
这个人,即宦官令缪贤身边的一名少年。
只见这名少年用憧憬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蒙仲,双拳紧握,喃喃说道:“实在是……那位蒙司马实在是气魄惊人,纵使面对安平君、奉阳君、薛公田文等人,亦毫无惧色……奈何我人微言轻,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
似乎是听到了这名少年的喃喃声,宦官令缪贤一巴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