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肥义提高声音了声调,对薛公田文说道:“薛公,您是天下闻名的齐相,竟要与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计较么?”
见是肥义开口,薛公田文那绷紧的面庞稍稍松了松,只见他轻笑着说道:“肥相言重了。……田某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名少年计较呢?只不过这名少年几番出言羞辱在下,在下的门客咽不下这口气罢了。……我的门客欲为我讨回这口气,我又怎么能阻止他们呢?不过肥相放心,田某保证不至于伤害到这名少年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牟肖说道:“牟肖,在这宫殿之内,行凶伤人万万不可,不过,以剑术切磋,为在座的宾客增添几分兴致,这倒无妨。”
听闻此言,那牟肖顿时会意,在舔了舔嘴唇后,冲着蒙仲叫嚷道:“小子,你听到了吧?我不伤你,不过与你切磋剑术而已。……你不是曾率五百名士卒夜袭数万齐军且取得胜利么?想必武力不俗吧?可有胆量与我辈切磋切磋?”
“薛公……”
肥义忍着心中的不快,还要劝说,却见奉阳君李兑笑着插嘴道:“肥相,只是切磋切磋,这又无妨?蒙司马率五百兵而破数万齐军的壮举,老夫虽有所耳闻,但终归不曾亲眼见过,如今正好趁机机会让老夫见识见识。……安平君,您觉得呢?”
安平君赵成看着蒙仲,冷哼一声,假惺惺地说道:“奉阳君所言极是,老夫亦想见识见识蒙司马的武艺。”
不得不说,一开始的时候,安平君赵成与奉阳君李兑对蒙仲等人倒也没什么恶感,只不过蒙仲“窜起”的速度太快了,先是被赵主父看中收为近卫,不久之后又升为近卫司马,执掌五百信卫军。
更关键的是,蒙仲非但与安阳君赵章、田不禋等人关系不清不楚,而近几日似乎与肥义、赵王何等人也攀上了交情。
要知道,就算蒙仲投身以赵王何为首的“新君派”,这对赵成、李兑等人来说,也绝对谈不上是自己人,更遑论这小子是真的勇猛,率五百信卫就敢夜袭数万齐军的营寨——留着这小子在,无论这小子支持赵主父、公子章,亦或是支持赵王何,这对赵成、李兑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此人的兄弟蒙虎出言不逊,若能借助薛公田文的手铲除此子,赵成、李兑自然是乐见其成。
“安平君、奉阳君,你们……”
见安平君赵成与奉阳君李兑竟然帮着薛公田文这个外人来挤兑蒙仲这名他赵国的臣子,肥义心中阵阵惊怒,面色难看地抬手指二人正要开口,却见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他下意识转过头,就见蒙仲神色平静地对他说道:“肥相,就到这里吧。……肥相的庇护之情,在下铭记于心,不过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由我来面对吧。”
“……”
肥义惊疑不定地看着蒙仲,见后者神色平静好似并不作伪,这才迟疑着缓缓点了点头。
在说服肥义之后,蒙仲直视着田文。
『阿仲动怒了……』
在场最了解蒙仲的蒙虎,见蒙仲面色愈发平静,暗自兴奋地舔了舔舌头。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族伴,蒙虎太了解蒙仲了,他很清楚,别看蒙仲此刻面色平和,但实则内心恐怕是早已怒火中烧。
不得不说,蒙虎猜得一点不错,蒙仲对田文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要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田文出言不逊、故意生事,但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差距,以至于赵国的臣子有意无意地偏袒田文——似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这些人就不说了,其余的赵国臣子,哪怕是此前与蒙仲关系还不错的阳文君赵豹,都没有出面为蒙仲说话。
整个殿内,就只有肥义在竭力缓和事态,为他辩解。
而更可恶的是,田文与他的那些门客侠勇们始终咄咄逼人——他蒙仲只不过是反唇相讥,就被定罪为羞辱田文,那田文率先开口羞辱他与他的信卫军,这又如何解释?
“田相,这是你的意思么?”
抬手指着牟勇等凶神恶煞的侠勇们,蒙仲很平静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自信自己门下的侠勇,定能好好教训一番这个胆敢羞辱自己的小子,田文此刻心中的恼怒已消散了几分,更多的,则是落井下石般的快感,他轻笑着说道:“小子,田某原谅你方才的羞辱,你只需与田某的门客切磋一番剑术,为在场的宾客助助兴即可。”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挤兑道:“还是说你怕了,怕输给田某的门客?要做一个懦夫?”
听闻此言,牟肖那些侠勇们哈哈大笑。
在那刺耳的嘲笑声中,蒙仲释然一笑,微笑着说道:“在下愿意接受田相的挑战,只不过,我希望田相自己出面,而莫要假以人手……”
田文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蒙仲问道:“你要我……与你切磋?切磋剑技?”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那牟肖亦叫骂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妄想薛公出面?”
“你又算什么东西?!”
蒙仲迅速冷冷瞪了一眼那些侠勇,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我蒙仲,乃宋国军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