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兆宇连续半个多月没去厨房做饭,每天除了吃干饼子就是水泡方便面。他觉着没脸见人。乔晨从运转室出来,在四楼走廊里遇上他,见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头飘白,一脸憔悴,有些可怜他。他主动找乔晨说话,没有往日的嘚瑟,极为卑和,倒让乔晨生出许多亲近来。乔晨问他﹕“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他叹一口气,满脸苦笑摇了摇头,多日的忧虑,已使他倍感世态炎凉,后悔自己被人玩弄,破了钱财又毁了家庭。
乔晨现他眼里沁出泪花,心里也一阵难受,但一想到他平日的所作所为,怨他有钱烧包作乱,活该。
胡兆宇的家庭是比较优越的,他自己不珍惜幸福,而去贪图别人的幸福,胡作非为,致使自己偏离正常的生活轨道,陷入尴尬的境地。
晚上,胡兆宇买了一瓶二锅头,非拉上乔晨喝酒,乔晨没办法,只得陪他,半瓶子酒下肚,胡兆宇带着哭腔骂起吴亚芬来:“他娘的小吴子把我甩了。他知道我现在没用了,用不着我了,就过河拆桥了。”
乔晨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苦笑一下问:“她怎么把你甩的?你说的详细一点儿。”
胡兆宇又长叹一声,皱起眉头说:“上一个班,她拿走了她的东西,人就不见了。好几天也没来电话,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前一个阶段我就现她不对劲,鬼迷六道的,好像又和谁联系上了。”
乔晨劝他:“过不在一起,走就走了,也没啥可惜的。”
“你知道我给它花了多少钱?我的存款,工资全给他花了。”
乔晨直接了当地说﹕“她就是奔你的钱来的。”
胡兆宇哭丧着脸,坐在那里喝闷酒。乔晨问他﹕“她没离婚你怎么就敢跟她一起过?她丈夫没找你麻烦,你已经烧高香啦。”
“我也是鬼迷心窍。”
乔晨不客气地揭穿他﹕“你图人家的美色。你给人家花那么多钱,是不是想拴住人家?”
胡兆宇不言语。
“她就是利用了你这种心理,吴亚芬是什么人?你我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乔晨说到这里,腔调不由得变高了。
“我上了他的圈套,她弄得我现在是要啥没啥,无家可归。”胡兆宇的话语充满了后悔。
乔晨同情他,安慰道:“咱们不是还有工作,还能挣钱,怕什么?”
胡兆宇听到这句话,多少想开了些,他连喝了两杯酒,让乔晨给他出主意,乔晨哪有什么主意?只能劝他以后交人小心,做人本分一些。胡兆宇不住地点头,说自己已经尝到了苦头,以后要痛改前非。
一瓶子酒喝完,胡兆宇不胜酒力,醉倒在床上。乔晨给他脱掉鞋,盖上被子,又把桌上的菜盘子撤到柜子里,扫一遍地上的烟头花生皮,然后回工区去看电视。
乔晨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吴亚芬,这种女人交往男人,就看实力,遇有实力的男人,面带微笑,楚楚可爱,随你折腾,男人没实力了,甩给你个后脑勺,编个理由撇下你,远走高飞。飞过森林,飞过草原,飞向金光闪闪的宫殿。胡兆宇算什么?他只是她人生中的一粒棋子,下过之后就没用了。
胡兆宇被吴亚芬抛弃之后,恋上了喝酒,没事就提着酒瓶子晃荡,半夜醒来还得喝一口解渴,满身子酒糟烂气,熏得人不敢靠近。站区的人渐渐对他轻慢起来,干活往前指他,吃饭让他靠后,经常拿他开玩笑,胡兆宇理亏气虚,从来不敢作,只是默默忍受。人们常说喝酒变性,看来一点儿也不假,他已经失去了往年的阳刚之气,被羞辱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志气,也没有尊严,见事儿就软。
从这件事上,乔晨感悟到欺骗的代价,忠诚的价值,这给乔晨也认真上了一课:不可负人,负人就是负自己。胡兆宇背叛妻子,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吴亚芬辜负了胡兆宇,将来还不知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胡兆宇离婚后,成天就在单位里呆着,也不回家,其实他也没有家,房子是妻子娘家的,离婚后归了妻子。父母家他不愿意回去,嫌母亲唠唠叨叨数落他。他一天到晚抱着酒瓶子窝在宿舍里,昏昏沉沉打日子。西云博车站地区他已经坏了名声,人们叫他不再是“小胡”,取而代之为“胡泡子”。“泡子”在本地方言中,含有轻蔑的意思,来源于男人下体的某个器官,本地人称作“蛋泡子”。胡兆宇刚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怒目不应,但人们不管他,仍然满口“胡泡子”地叫他。他这才知道,它已经成了死贴在他身上、抹不掉的代号。他愤然地想:“‘虎落平川被犬欺,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现在就是平川上的老虎,被拔了毛的凤凰,掉了价,干脆由着他们叫去,就当自己吃饭吃出了苍蝇,恶心了一回。”这样一想,反而把它不当一回事,由着人们瞎叫,时间一长,“胡泡子”便成了他的绰号。
胡兆宇变成了众人捏揣的软柿子,谁都想在他头上摸一把。
一天下午,通信工区干活缺人,向电务车间求助,华玉生带着胡兆宇过去帮忙,华玉生安排胡兆宇挖电缆沟,自己则蹲在一边、与通信领工员漆大成看图纸。胡兆宇这些天憋屈,今天又被提溜出来干活,心里甭提多窝火。他不看电缆位置,举镐就刨,一镐下去,不偏不正刨在一根充气电缆上,只听“嘣”一声钝响,电缆开始“嗤嗤”冒气,他吓一跳,急忙拔出镐头,低头看一眼,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