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兮没多想赵无忌话里的意思,只走上前,将倒在花丛里,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某人扛起,问道:“姚伯,我的房间在哪,劳烦你带路了。”
“嗳,公子请跟我来。”
姚伯打着灯笼走在前头,赵无忌也跟着来了。
走过曲折环绕的回廊,直到走到主屋旁的西厢房前,姚伯才停下,推开门道:“公子,这便是你住的房间了。”
常兮一愣,惊讶赵无忌竟如此信任他,居然会安排他在主屋旁住下!若不是把他视为极亲密之人,断不会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说感激的话,实在有些突兀,常兮只得把那份看重记在心底。
屋里点起蜡烛,常兮就着摇曳的烛火,把肩上的小侯爷扔在床上,随意给他搭了条薄被。
“寒哥儿,我是个不受宠的王爷,所以屋子有些简陋,还望你别见怪。”不知何时,赵无忌把云遮摘了,打量了一圈屋子,有些黯然的道。
他虽是个王爷,囊中却羞涩的很。没有自己的营生,只能靠着每个月从内务府里拨出来的固定俸银和禄米过日子。有时候内务府的人捧高踩低,那俸禄还会延迟发放,赵无忌知道自己遭人厌弃,也没有找人评理,默默的忍饿挨冻。走投无路下,姚伯在王府里开垦出了几亩菜地,精心料理,将种出来的富余蔬菜拿出去贩卖才得以度日。这样拮据的日子,直到他成了国师的徒弟后才有所改善。
但也仅仅只是改善而已,真要说从此地位攀升,富的流油,那是不可能的。
“嗨!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常兮上前拍了拍赵无忌的肩膀,洒脱笑道:“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失去资格打道回府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至于住的地方嘛,江湖人士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有片瓦遮身就已足够,你实在不必自责!”
赵无忌得了常兮的宽慰,心情好了一些,问了姚伯现在是什么时辰后叹道:“夜色已深,我也不打扰你安歇了,有什么事,你跟姚伯说,他能安排的。”
“好,无忌,你也早些安歇吧!”
常兮将赵无忌送到他房前才回转。
这时,姚伯已经打好洗漱的温水来了。
常兮得空问道:“诺大一个王府,就你一个伺候的人吗?”
“当然不是……”姚伯回道:“还是有别的下人在,只是小王爷不喜他人伺候,便由老奴负责了。”
“忙的过来吗你?”常兮净完手脸,又拧干帕子,走到床边往裴纶脸上胡乱一擦,就当已经洗漱过了。
姚伯叹了一声,又怜惜又惆怅的道:“小王爷他呀,也只有血统尊贵这一样可以自傲了。至于其他地方,就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早早的便会自力更生,许多事,他自己能做的就都做好了,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可供老奴发挥……”
常兮挑了挑眉,本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沦落到这般难堪的境地。然而思绪转了一下,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揭人伤疤的行为。
如果好奇,他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打探,何苦再让人陷进不好的记忆里,无法释怀。
“好了,姚伯,你去照顾无忌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嗳,好的,公子安心睡吧。”姚伯说完,就把脏水端出去倒了。
常兮闩好门,打着哈欠走到床边,把睡的四仰八叉的裴纶挪到里侧,才脱衣上床。临闭眼前指尖一弹,一道劲风射出,准确无比的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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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在边关多年养成的早起习惯,天蒙蒙亮时,裴纶就已经醒来了。
一品春虽然极易醉人,可喝它的人却极少有寻常宿醉的头疼症状,醒后反倒神清气爽,养身效果极佳。正因如此,那一品春才会被炒的一杯堪比白银千两的高价。
所幸,那酒是南月斋出品,他才能面不改色的点上许多。不然,单是昨晚喝的酒水,就已经足够买下京城里一栋不小的宅子了。
裴纶睁开眼,入目的是朴素无华的墨蓝帐顶,耳边则是另一人平缓的呼吸声,暖暖的气息吹过来,却让裴纶的脸色蓦然一变。
他没去看躺在身边的人是谁,而是先提了一下内力,发现没有任何受损,才松了口气。
要是昨晚酒后乱性,破了色戒,九阳神功功亏一篑,他可不得哭死!
这样想着,他转了下头,常兮安静的睡颜撞进眼里。
那人是侧躺着的,脸朝向裴纶这一边。墨染一般的长发将他的半边脸给遮住,使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如画的眉眼轻阖,秀挺的鼻子呼出清淡的香气,而红润的朱唇则被齐如编贝的白牙轻轻咬住,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竟还吧唧了几下嘴。
如此秋日懒睡的模样愣是叫裴纶看呆了。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却在毫米之间的距离中停下。
裴纶,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目光如海潮起伏,波动不休,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将手放下。
这时,常兮忽然开口,“算你识相,没有偷袭。”
裴纶被吓了一大跳,猛地起身,讶问:“你是醒着的?”
常兮翻了个身,仰躺着没有睁眼,调侃道:“你看我看了那么久,死人都要被你看活了!”
裴纶很尴尬,尴尬之后又有些羞恼,他可以想见,如果他真的摸了,绝对要被常兮嘲笑死。
“操,你这家伙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