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寒儿这是在入定,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空明状态,不会有大碍的。”一边,君慕辰见母亲精神开始不稳,连忙劝慰。
他自病好后,解了禁足令,得了空也会到问剑山来看看。见常兮闭目肃立,少了平日飞扬跳脱的顽劣,像是变了个人般,令君慕辰不自觉的便会凝望许久。
先时还不觉得,如今看久了,便会发现他和自己越发的相像。
毕竟,是亲兄弟啊……
心里泛起苦涩。君慕辰强迫自己埋葬妄念,再度望去,目光已平静如水,沉默如山。
第七日,北风刮的越发凛冽,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将整座山峰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
气温骤降,呵气成冰,唯有问剑山顶,依然温暖如春。
到了傍晚,大雪终于停了,天色也逐渐暗沉下来,李婉清坐于临时设在广场边的暖榻上,视线落在常兮身上,幽幽的叹了一声。
估计今日是不会醒了。
这时,吃罢晚膳的君烈云步了上来,伸手搂了搂李婉清的肩膀,劝道:“阿婉,你回去用膳吧,今夜由我守着便行。”
李婉清反握他的手,叹道:“好吧……秋儿她,回信了没?”
君烈云点头。
“说要回家了吗?”
摇头。
李婉清拧起秀眉。
这个倔犟的女儿把老李家的臭脾气全给继承了,非得她亲自去请才有可能回家!
罢了,再过两日,若寒儿还不醒来,她就动身去南月阁。年关将至,一家子若不在一处,怎么算团圆呢?
李婉清起身,君烈云捞起一旁的披风,仔细的给妻子穿戴好。
“我送你下去。”他道。
李婉清摇头拒绝,“不了,你还是在这好好看着寒儿。”
“雪天路滑,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君烈云坚持。
李婉清转头看了一眼常兮,最后才点头道好。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直静立的常兮忽然身体一震,缓缓睁开眼睛。
体内真气在经脉里四处游走,似奔腾入海的江河,逼得常兮不得不仰头长啸一声,如龙吟虎啸,震慑山林。
啸声毕,他纵身一跃,使出梯云纵,飞上树梢,折下顶部的一根树枝,再翩然而下。
落地时手腕一抖,松针在内力的震荡下自发脱离,而原本有些柔软的枝条也瞬间笔直立起,好似一柄精铁铸造的利剑。
下一瞬,常兮凝神静气,开始施展他所领悟的剑法。
剑势变化多端,时而若疾风骤雨,时而又稳如泰山,时而飘渺若烟,时而又暴烈如雷,奔腾处似百川归海,日夜不息;柔和处似春风吹生,万物复苏;迅疾处又似电光火石,稍纵即逝……
常兮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随着剑法的持续施展,很快就熟捻起来,整个人好似进入了忘我之境,绵延不绝的剑招使出,形成一股奇异的气流,将四周的松柏都摇晃的沙沙作响,枝叶纷纷下落,环绕在常兮身边,随着他的剑势纷飞起舞。
两刻钟后,剑法施展完毕,常兮收枝而立,闭目调息,感觉整个人都通透起来,再睁眼看这世界,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在他眼前都分毫毕现,再没有一丝遮拦。
他静心体会着这种变化,几息后长笑一声,将枝条随手一扔。枝条如箭矢般飞出,遇到树干,“哚”的一声轻响,嵌入树中,徒留枝尾颤动不休。
“好!”
突然的赞叹声引起了常兮的注意。
却是君烈云和李婉清二人听到啸声,去而复返,正好看到常兮施展剑法的一幕。
纵观君家这两百年来领悟自问剑石上的剑法,居然没有哪一种能玄妙至此!包罗了历代先辈领悟出的剑意,却又不拘泥于旧法,焕然新生出另一种蓬勃剑意。
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一个没学过剑的半大少年领悟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