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雪的山径有些湿滑难行。君烈云频频回头,见李婉清在常兮的搀扶下行的挺稳,并未说什么,步伐倒是放慢了些许。
直到李婉清赶上来后,他伸出右手,置于她面前,脸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模样。
李婉清怔了一下,年少时你侬我侬的情景忽然撞进脑里,激的她眼眶都红了。
她知道,这些年,因为她不管不顾的怨愤,使得他们夫妻二人几乎成了一对怨偶。
而这人一向不善言辞,劝不了她就由着她胡造乱作,从未说过她一句不是。若是放在别人家,这些年早抬进几个小的了。可他,却一直默默等着她回心转意的那天。
真是个傻木头!
李婉清伸手搭上,对视之间虽无言语,却是宣告了长达十四年埋怨的消弭与和解。
君烈云用力握了一下李婉清的手,压下起伏的心绪,哑着声问:“冷吗?”
李婉清摇头。她出门时披了件狐毛大氅,现下走了这么久,热的都快流汗了,哪里会冷。
君烈云问了这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牵着李婉清,在山道上安静的走着。
十四年来,他无一刻不想着能重回与妻子携手同行的那天,如今好容易实现了,一向平淡的眼眸都有点点泪花闪现。
这个家,终于破镜重圆了!
常兮跟在后头,目光落在那紧紧相握的手上盯了许久,最后转开了眼睛。
脚下的雪被踩的“咯吱”作响,匀速,单调,沉闷,响在心头,无端的让人寂寥起来。
若是他惊世骇俗的念头被前头的这两人知晓,只怕再不会有如此平和安宁的一幕了吧!
常兮勾了勾唇角,极淡的笑了,光华夺目的眸子却黯淡下来。从此以后,再没有年少轻狂,胆大妄为的魔头常兮了,有的只是问剑山庄的二公子,谨守节义的君慕寒……
说是问剑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他们走了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登了顶。
山顶被人削平,铺了汉白玉,筑成一个圆形的小广场,四周则种了一圈常青的树木。一夜大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偏这里一片雪花也无,暖融融的像暮春之时,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广场中央矗立的一块巨石。
那石头是漆黑深沉的颜色,庄严肃穆,神秘非常。天光照上去就像是被它吞噬一般,反射不出任何光芒。其高达三丈,底座却不过一丈方圆,如天外飞石般耸立在中央,令人一眼望去,不由的一阵心悸。
走的近了,常兮就看见石头表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它拦腰斩在中央,最深处可达一尺,里面时不时有道紫色电光一闪而过,每闪一次,便有股奇异的气息散发出来,与他体内潜藏的血脉产生共鸣。
常兮痴痴的望着,忍不住越走越近,最后将手贴上石壁。
“别碰!”君烈云阻止不及,但见常兮的手甫一贴上,那道剑痕忽然光华一闪,电光凝成一线,直向常兮射来。
常兮瞳孔一缩,想要躲避,奈何右手被石头紧紧黏住,无法动作,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电光没入身体。
剧烈的灼痛和麻痹过后,常兮感到脑子里忽然多出一个灰色人影,那人影提着长剑,施展起无上剑法。
剑法高深莫测,好似融入了三千法则,包罗万象,奥妙无穷。常兮看的目不暇接,如痴如醉,忘乎所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常兮就这样保持着手贴石壁的动作,再没有动弹过半分。
一边,李婉清忧心忡忡的问君烈云,“这……寒儿他直接触摸问剑石,会不会有危险?”
“应当不会。”君烈云沉吟道。
他事先忘了提醒,领悟剑法只需端坐在问剑石前,观想叔祖父留下的剑痕即可,没想到常兮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摸!
那剑痕上的电光乃是叔祖父留下的法力余威,倘若有宵小之徒觊觎此物,便会被这电光劈成焦炭。而就算是本家之人,直接用手触摸,也会被电的浑身俱颤,疼痛难忍。
叔祖父曾有言,此石可作锻体之用。凡熬过七次电击之人,便可练出铜皮铁骨之身。然而就算是他,也仅仅熬过四次。他有预感,此生,是不能再尝试第五次,否则轻则内伤,重则瘫痪!
辰儿倒是不错,弱冠之年,便已熬过三次,再加上他自己领悟的啸月剑法,本有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天不怜见,一朝之内手脚筋俱断,从此再习不得武……
想起大儿子的伤是小儿子造成的,原本平静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他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儿子。要说心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做下了那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就算虎不食子,他也不会留常兮在问剑山庄,而是将他打发的远远的,任他自生自灭。
奈何辰儿一意孤行,非要常兮替他继承问剑山庄,又加李婉清慈母心肠,他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下。
但愿此子往后能改邪归正,否则,他不介意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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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三夜了!寒儿一直不动,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李婉清立在广场外围,神色焦灼,几次三番想要上前唤醒儿子,又怕妄动之下令他走火入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君烈云搂住李婉清的肩,安抚道:“领悟剑法少则几息,多则几月甚至几年,都是常态。你看他现在面容平静,呼吸舒缓,不会有事的。”
“可历来领悟剑法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