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了家再去学校的时候,叶碎碎就会变得异常狂躁,做什么都觉得不顺心。
能把她从这种狂躁中暂时解救出来的只有余老师的语文课。
余老师是经验丰富的高二语文组年级组长,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打扮,可言谈举止之间就是透着种文艺工作者独有的不俗气质。
她就连说话都像古风的念白,一字一顿,气韵悠长。
若闭上眼细细地听,眼前便好似展开了一副江南水乡的生活画卷,仿佛能听见那水路的戏台上,粉墨小生捻起手指“郎呀妾呀……”悠悠地唱。
当然也有人听着听着直接趴下了的,比如前面那位……
此人在班上享有“睡神”的名号,据说高一时候是老万班上唯一一个整学期睡过来从没被抓包过的人。
他前一秒还睡得正酣,下一秒突然猛地坐起,神色一凛,正襟危坐道:“有杀意!”
几秒后老万就背着手踱进了班里。
叶碎碎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天我们来选个班长啊。”
哟,这都开学一个多星期了,万老师您终于想起来选班长这茬了?该不是班里仨年级组长写联名信抗议了吧?
“有没有毛遂自荐的?”
死寂……
一男生插了句嘴:“万老师,你要是每个月发工资肯定就有人毛遂自荐了。”
老万白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小竹棍晃了晃,道:“工资没有,棍子有。”
男生默默缩回去了……
这个男生叶碎碎认识,高一和她一个班,入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不错,吕班选他当团支部书记来着。
吕班一直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迷之自信,对该男生委以重任,结果男生上课带头讲小话,下课偷偷谈恋爱,最后吕班忍无可忍放话“他就是瞎了眼才会选他当团支部书记”。
叶碎碎想起来这一茬,兀自笑了半天。想着自己班上认识的人也没几个,索性就把这男生的名字写在纸条上交了上去。
谁知道别人也跟她一个想法……
老万唱票的时候,那个男生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了班长。
叶碎碎不由捂脸,大一班的各位还敢不敢再随便一点。
老万一摆手:“行了,准备下节课上课的东西。班长,要干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班长:“我不清楚……”
老万:“不清楚别的班里问去。”
老万小竹棍往讲台上一扔,转身走了,一副“朕要去干大事”的架势。
英语老师在外面观望了半天了,此时笑容满面走进来,拿起刚被老万丢下的小竹棍撑在讲台上:“咱们班现在终于是有班长了哈。来,我们上课。clain!”
一片寂静……
英语老师:“班长呢?”
班长虚弱地道:“对不住老师,第一次当班长,没经验。要不你再来一遍?”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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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两节体育课,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盼来了。
高一那个动不动就罚跑一千米的变态体育老师终于给调走了,换成了一个颇有觉悟的老师,每次慢跑一圈再做个准备活动就奥耶,解散。
对女生来说,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不过就是换个场地聚众唠嗑,讲讲心事,侃侃八卦。
男生呢,基本都聚集在篮球场上,跟兄弟杠杠球技,偶尔有小女生经过的时候就适时来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万一球没进那就免不了被群嘲一阵。
阳光下奔跑的那都是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啊!
明明都是白校服黑裤子,清一水儿的绑马尾,可是叶碎碎却于众人之中一眼看到了婷姐,那水蛇腰扭的……
估计是整理衣服的时候头发卷进了内衣的吊带里,彼时她正用一种无比诡异却又透着诱惑的姿势想把头发解救出来。一时宽大的校服就没挡住该挡的地方。
叶碎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帮她拢过头发。
然而婷姐却猛地回头,对着叶碎碎小臂就是一个榴莲劈。
叶碎碎长这么大,鲜少感受到这种以骨头为介质直接推送到大脑神经的痛感,一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婷姐恶狠狠地瞪着她:“别动我头发。”
是是是,叶碎碎默默收回了手。
个人节操,哪比得上头发重要。
疯完一节体育课,每个男生头上都在冒着白气,排着队等着把头塞到水龙头底下冲个凉。
好巧不巧,学校今天检修水管,全校停水。
北洋兄大手一挥,带了几个男生去学校对面小卖部批发了几箱矿泉水回来。
“兄弟们,洗头水打来了!”
接着,男生们男厕所门口站了一溜,人手一瓶矿泉水,从头往下浇……
“爽!”北洋抹了把脖子,“哥们今天高兴,猴儿掰个苹果助个兴!”
猴儿人如其名,瘦得跟竹竿一样,鬼精鬼精的,因为徒手掰苹果的绝活名震一时。
越多人看着,他就越人来疯,操起一个苹果,气沉丹田,左右开弓,猛一发力,“嘿!”
苹果应声裂成两半。
“好!”
众人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猴儿越发嘚瑟,正待来一段获奖感言,突然领子从后面被人拎起来。
老万不晓得啥时候进的教室,一天居然来班里晃了两趟,看来他今天是格外清闲。
“走廊上那些塑料瓶子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
“我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