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寄宿生,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
所以周六上午就是最难熬的时候了,文化、体育班的上午十点周考完就可以回家了,而美术班的小可怜们还要画画画到下午三点半。
到了文化、体育生回家的点,画室里能隐隐听到外面的响动,车鸣声和人流声夹杂在一起,无一不折磨着画室里这些笼中之鸟。
这时候只有压下心头的浮躁,抱怨是没用的,只会连带着影响了自己和别人的心情。谁让自己选了美术呢?心里委屈一会儿还得继续拿起笔画啊。
周六中午的学校是空荡荡的,食堂里也是分外冷清。留校的美术生早受够了食堂的重口味,趁着周末学校看管不严,纷纷点外卖解馋。
这时候一进教室就会被淹没在油炸食品的腐败气味中。
下午三点半放学,从三点开始就有人坐不住凳子了,趁着老师不看自己的时候在下面窸窸窣窣收拾东西,以便一下课就能第一时间冲出画室占领公交车高地。
二中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坐公交车到总公车站要半个多小时,人多没抢到位置的就只能站着被挤成人肉烧饼。
关键现在的公交车司机都觉着自个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个劲招呼着“来来来,前面的人往后挤一挤,还能再上几个呢”,不到前门挤上一个人后门就被挤下一个人的完全饱和程度绝不罢休。
这时候挤上车根本就不用拉扶手的,前前后后都是人肉铸成的铜墙铁壁,到总车站的时候已经送了半条命了。
叶碎碎等了好几趟车才挤上去,到了总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还得再转车回家。
这时候一般只有末班车了,车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要等很久才会发车,她在车厢最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耳机听歌。
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男生上来了,他上车的步子恰巧踩点了叶碎碎耳机里的伴奏,瞬间给人一种自带bgm出场的错觉。
叶碎碎抬头一看恍惚了一下,一时没能把那张极具辨识度的侧脸跟夏辰安这个名字对上号。
夏辰安不是理科班的吗?他不是应该上午就已经回家了吗?
看他没穿校服,估摸着应该是到网吧打游戏去了。
夏辰安没看到她,找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松松散散地坐下了。
也不知道是天上的晚霞艳得太缱绻,还是窗外的风过的太温婉,叶碎碎原本沉重的心情突然没由来地轻快起来。
公交车在沉沉暮色中行驶着,载着素不相识或交集寥寥的人们归去。
下了车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家,下车的时候夏辰安才发现叶碎碎也在这辆车上。
他一看到她沾满铅笔灰的校服就开始笑:“哟,搬砖回来了?”
叶碎碎不甘落后地回击他:“我那是献身艺术事业,不像某些人放学不回家,去不良场所放纵人生。”
怼完就跑。
到家的时候姜女士和夏教授都已经下班了,姜女士看到叶碎碎回来,招呼了一声继续做饭。
夏辰安在她后面进的屋,夏教授看他俩一起回来的,放下手中报纸问到:“二中今年放学时间统一改到下午了?”
叶碎碎条件反射地看了眼夏辰安,后者此时正用一种恳求中带着威胁、威胁中带点引诱的危险眼神暗示她。
叶碎碎心说现在知道求她帮忙了?刚才嘲笑她那架势哪去了?别以为抛个小眼神放个电她就会帮着圆谎,她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么?
所以她满脸正气地答到:“对啊,叔叔,我们现在都是下午三点半放学,高二了嘛,学校管的紧。”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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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晚饭就开始削铅笔,路上颠簸,装铅笔的盒子不免磕碰,不少原本削尖了的笔头都断了,叶碎碎捧着笔盒又是一阵肉疼。
姜女士在厨房洗碗,夏教授在厨房帮她,真真的新婚小夫妻状态。
叶碎碎坐在沙发上削笔,夏辰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捧着一大包原味薯片在客厅里转悠。
叶碎碎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爪子,安慰自己不就是土豆片儿们有什么好吃的,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土豆片咽口水。
夏辰安回了她一个“求我喂你啊”的嘚瑟眼神。
士可杀不可辱,他就这么对待一个刚刚牺牲节操帮他瞒天过海的恩人?
叶碎碎中气十足朝着厨房吼道:“妈,我想吃薯片!”
姜女士立刻走出来训人:“刚吃过晚饭吃什么零食!”
“那为什么他可以吃?”叶碎碎指着夏辰安。
“没收。”姜女士从夏辰安手里抽走土豆片,“吃过晚饭不可以吃零食。”
叶碎碎立刻换上一副阴谋得逞的得体笑容。
她没有注意到姜女士抽走薯片时,夏辰安眼神中闪过的细微变化和他之后的空洞状态。
夏辰安以慢镜头换卡带一般的动作坐到沙发上,他极少如此庄正地坐着并思考如此严肃的问题。
他活了快十八年,第一次有人从他手中抢走一样东西跟他说不能这样做,以规则制定者的身份介入他的生活。
而他该死地在脑补以后可能发生的场景:
关掉电脑,不可以熬夜打游戏。
不准出门,晚上外面不安全。
不能碰酒,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不准……
……
更该死的是他不反感,甚至期待。
他被这种莫名的情绪扰得坐立不安,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