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颖见张翼轸怒极反笑,担心他突逢巨变,心意一时不解,恐有疯狂之忧。//\\不料张翼轸只笑了片刻,随即又恢复淡然之意,朝戴开林一拱手,说道:“有劳戴兄了!”
戴开林忙连称“不敢”,退到一边。张翼轸此举倒是令戴风暗暗赞叹,心道这少年果然心性宽阔,若水若风,不急不骄,被罗远公这般魔心仙体的所谓上仙污了名声,难回中土,换作别人,只怕一时气急,再加上怒火攻心,说不得便会大闹一场,或是冲到中土与罗远公拼个你死我活,却正好中了罗远公的谋算。
张翼轸初闻戴开林之言,心中也是顿时生起惊滔骇浪,只觉天地翻转过来,眼前的一切倏忽远去,莫说身旁众人,便连这海这清明天日也一齐隐去不见,只余脑中一个声音盘旋回响:张翼轸欺师灭祖?
张翼轸一门心思想要返回中土世间,向天下道门揭露上仙罗远公的“地仙接引使”的本来面目,不料罗远公毕竟是地仙顶峰境界,不论修为还是心智都较之张翼轸不知高出多少,非但比他早先一步回到世间,且还假借上仙之名,反咬一口,将他和戴婵儿污蔑为中途截杀他和灵动的凶手!
如此一来,罗远公不但仍可以上仙之名在中土世间逍遥自在,且还可暗中将天下道门之力据为已用。若是张翼轸和戴婵儿侥幸得以不死,若想返回中土,只怕二人再如何能言善辩也无法说服天下道门一众的悠悠众人之口,更遑论两个少年男女红口白牙。又无令人信服的证据,天下修道之士又怎会不信上仙之言而信他们之说?
所谓大魔无相,果不其然。这可号令天下道门的上仙竟是天大地魔头,传将出去,又有几人可信?便是戴风在初次听到张翼轸所说之时,也不相信。直到戴开林将中土世间的巨大变故告知戴风,戴风略一沉吟,稍一分析其中的破绽之处。再加上事过一年之后,那罗远公才公然露面,只怕也是担心张翼轸、戴婵儿未死,如今胆敢号令天下道门。恐怕一是深信二人已死,二是或许另有阴谋已然暗中布置妥当。
先前费尽心机,与天下道门交好,却只因罗远公一句话便前功尽弃,戴风不免有些沮丧,更为不安的猜测是,莫非更早之时出现的暗中拦截戴婵儿和戴的黑衣人,也是罗远公暗中操纵不成?若真是如此,罗远公将张翼轸和戴婵儿列为道门公敌,明知他二人已死还如此大张旗鼓。只怕背后深意乃是剑指无天山。如此看来。久未现世的魔门只一现身,却是谋划已久,想要将无天山一众金翅鸟都炼化成如意宝珠!
是以戴风不管是念及张翼轸与戴婵儿生死相依之情,还是因东海与无天山曾有结盟之意。眼下都必须携手并肩,才可抵挡罗远公咄咄逼人之势。这也是戴风先前毫不犹豫便应下张翼轸不许戴与戴蛸子再踏入东海为难龙宫的要求。
老龙倾东听完也是沉思许久,一时心情颇为沉重。若说张翼轸即便不返回中土,这东海之广龙宫之大,张翼轸随意挑选住处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老龙却是担忧恐怕以张翼轸性子,必定会返回三元宫问个明白,不说三元宫有他地师傅灵空,便是那个画儿张翼轸断难放任不管。张翼轸若是返回。倾颖定会相随。虽说不敢推测罗远公到底是何居心。就算他认定张翼轸和戴婵儿必死无疑,说不定也会在三元宫暗中布置天罗地网。只待张翼轸自投罗网。
倾东又想了片刻,心中忽有所动,回头一看,只见倾蜃正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福至心灵,便暗暗拿定了主意。
倾颖更是暗中近前,悄悄地将素手递向前去,轻轻地捉住了张翼轸右手,感到张翼轸手上忽热忽凉,情知这个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少年,如今又被污为欺师灭祖之辈,心中必定悲愤难平。倾颖一时心中无比怜惜,只是众人在前,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暗下决定,以后不管翼轸遭遇何等磨难,倾颖自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张翼轸见众人皆沉默无语,心知都在看他有何打算。张翼轸自知虽是他已然晋身为地仙之境,但若与罗远公相比,仍是差之甚远,更何况如今天下道门归心,以他一人之力,怎会敌得过天下道门齐心?况且天下修道之士不过是受了罗远公蒙蔽,他自是不能大开杀戒。但中土世间却又不得不回,先不说太平村的爹娘需要安置,便是师傅灵空和画儿也须得见上一面,且罗远公之事,也必须要让灵空、九灵知道真相,以免三元宫几位师伯万一晋身地仙,再被罗远公故伎重施加以暗害,可是比他“欺师灭祖”的恶名更让他心中难安。
是以张翼轸冲倾长和戴风施了一礼,说道:“多谢龙王和金王厚爱,只是中土世间诸事未了,翼轸不得不回……”
戴风低头不语,倾东却微微点头,说道:“翼轸,虽说回去必定无比凶险,但男儿生于世上,凡事总有可为可不为,你且放心回去,我和倾颖在龙宫随时等你回来。”
倾颖一怔,知是父王不许她和张翼轸一共前往,正要开口,却听张翼轸说道:“我一人前往不引人注目,且可进退自如,倾颖不必担心,你且在龙宫等我回来。若再遇到罗远公那厮,打他不过,若我想全身而退,想必也是可以地。”倾颖本想还分辩一二,却见张翼轸淡然而笑,犹如清风拂面犹如细雨纷飞,让人顿生舒适之意,一时也就心情放松,莫名点点头,默认了如此安排。
戴风见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