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蓉见连赢天出了院子,便也转身离开。刚刚听得自家爹爹与此人的谈话,她那颗浮躁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今日诸多公子到相府求亲的事情与之相比,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将此人俘获至她的石榴裙下,顾清浅与她二人谁高谁低不就是显而易见了吗?如此想着,她的脚步愈发婀娜,裙摆曳曳,如同盛开的芙蓉花。
一直等在院子外的碧心,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模样,便知她又是再打什么主意,也就没有开口打扰,埋头跟随在顾安蓉的身后,回了芙蓉阁。
连赢天在厢房候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被请到了大厅。
顾伯铭早已坐上了首位,眉目含笑地看着他。
“看座。”
一旁侍候的婢子立刻将椅身从桌下抽出,供连赢天入座。随后,一众清秀貌美的婢子鱼贯而入,与手中托着的佳肴一般,秀色可餐。直至将偌大的桌子摆了个满,上菜的婢子才退了出去。
连赢天也不是第一次在相府用膳,顾伯铭就不再过多客套,举起酒杯就要开口,却听得“吱嘎”一声,府门应声而开。
二人闻声望去,进来之人赫然是顾检。
顾检似有所感,也向着厅内望了进来,眼神略过连赢天时却不由地怔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伯铭也是许久未见到顾检了。自从上次禁足顾检偷溜出府,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便已经心生失望。而后治水一事,更是看出顾检勾搭上了太子,他愈发不喜这个儿子,顾检也似乎有意躲着他。
但木已成舟,之前陈姨娘应承下皇恩,他为了补救才取纳她的意见过继了顾检,如今哪有反悔的可能?难道要承认自己欺瞒圣上不成?
瞧见顾检震惊的神色,顾伯铭心中有了计较,便放下手中的酒杯,浅笑道:“贤侄可是认识犬子?”
自知瞒不过顾伯铭,连赢天据实道:“顾公子才学过人,与晚辈在梅竹会的确有过交往。”
顾伯铭但笑不语,眼眸如同漆黑的夜空让人无法捉摸。他瞥了眼站在远处的顾检,摆了摆手,道:“还呆愣着做什么!进来吧。”然后示意婢子添了双碗筷。
“见过父亲。”顾检行了一礼,转而看向连赢天,颔首道:“连兄。”他虽是极力掩饰,眼中仍旧透露着疲惫。
连赢天见他这般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又去长乐坊赌钱了,而且必定又是输了个精光。
顾检抬眼瞄了瞄顾伯铭,见他面色如常,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但看向连赢天却十分不解。
“承蒙丞相大人赏识,晚辈不胜感激。”连赢天双手举起酒杯,对着顾伯铭一敬,既不失礼数也解答了顾检的疑惑。
“贤侄仪表堂堂,又是文武全才,自然称得上老夫的夸赞。”顾伯铭也举起酒杯,吐出的话却是一语双关,落到顾检的耳朵里浑身不是滋味。
顾检不语,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但偌大的厅堂里就坐着这么三个人,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忽略的?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三人的神色都带了微微的醉意,就如同屋外的月色,朦胧而飘渺到不自知。
“连兄前些时日去了哪里?”顾检多喝了几杯,胆子也壮了起来,大方地问道。
“哦?”连赢天一脸的疑惑,“何时?”
“嗝......”顾检嘴中的酒气呼之而出,“就是上个月末......”
连赢天隐去眼中的阴鹜,脸色佯装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顾伯铭,“家中的亲戚出了些事情,便唤我过去处理,所以耽误了几日。”说完还假意咳嗽了一声。
他的确没想到,顾检竟在他去善化寺的那几日,会到客栈寻他,但也正是这般机缘巧合下为他做了人证,看顾伯铭那老狐狸还如何怀疑他?
顾伯铭面上不显,心中却将顾检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时间一对照,倒也与浅儿失踪的那几日吻合。再瞧连赢天的神色,愈发笃定了几分。
月上梢头,夜色渐浓,三人各怀心事地回了住处。
进了墨竹轩,顾检霎时间褪去了一身的醉意,眸中冷光陡现。没想到连赢天竟然越过他直接勾搭上了顾伯铭,委实是好手段!
他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茶具应声而动,温热的茶水溅落得四处都是。想起今日殷三娘对他说的那番话,拳头再次抡向了厚重的桌案,甚至隐约可见关节渗出了血丝。
为什么就他这般倒霉?连赢天那卑贱之人都想爬到他的头上!咬了咬牙,顾检终于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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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苑。
顾清浅刚刚沐浴完毕,虽是擦干了身子,脸上尤挂着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正值暑伏,南明一年中最炎热难熬的日子,纵然屋子里放了冰格子,仍是闷热难耐地让人焦躁难安,她真恨不得泡在浴桶里再不出来。
呵了口热气,身子好似顿时凉爽了几分。顾清浅轻抬玉臂,任由着碧灵伺候着她穿衣裳。
“小姐的皮肤真好......”碧灵瞧着眼前润白如玉的曼妙身姿,忍不住夸赞道。虽不是第一次见了,仍有种想伸手摸一下的冲动。
看着碧灵露骨的垂涎眼神,顾清浅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丫头真是愈发的大胆了。
“前院这般吵闹,可是今日府中来了客人?”顾清浅耳尖微动,自从善化寺回来后,她的听力又灵敏了不少,前院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