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传,善化寺的主持慧明大师通晓古今,能预知未来。每隔十年,在七月二十九日,便会为人卜上一卦,占测个人吉凶,昭示国家兴亡。更有人称,禾弥当今的可汗正是因着得了慧明大师一卦,才统一了蛮狄各个部落,荣登王座。
传闻不知真假,普通人权当听了热闹,纵是属实,他们恐怕也出不起这一卦的代价。然而,却有人为此精心筹备着......
天刚大亮,连赢天踏着雾气出了客栈,而后到集市买了匹良马,向西出了城。如今他有要事在身,全然没了陪顾检玩耍享乐的心思,上马的一瞬间,便摇身成了另外一个人,眸光凌厉,眉宇间尽是城府,哪还有那温润公子的影子?
还有几日便是七月二十九,十年之期临近,惠明大师这一卦,他势在必得!
一路疾驰,待到善化寺,日头尚未高悬,连赢天纵身下马,拽了缰绳将其拴在了寺前的大柳树上。
善化寺位于阳明山顶,周围林木环绕,芳草茵茵。尤其是寺门前,立了好几棵粗壮的柳树,绿丝垂髫,树荫成群,为来往上香添油的善男信女提供了个歇脚的好地方。
连赢天在人前立刻恢复了常态,添了几注香油钱,然后由着位小和尚引领着,带到了寺里的后院。善化寺香火鼎盛,规模自然不小,但寺中厢房的格局尽数一致,简洁干净,完全体现了出家人的节俭。
“小师父,这一路行来,怎不见寺中的方丈大师?”连赢天状似无意地问道。
小和尚双手合十,“方丈从昨日起便闭关清修了,现下寺中大小事务皆由监寺师叔掌管,施主若有事情尽可去问师叔。”
听此,连赢天笑着回了礼,“谢过小师父。”
“施主敬请自便。”小和尚略微弯腰,离开了后院。
连赢天随意扫了一眼这一排的厢房,漆黑的眸子沉了沉,转身拐过了月洞门,到了另一处院子。
天下的寺庙布置大多相同,善化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连赢天摇着手中的折扇,悠闲地踱着步子,目光却穿透格窗,有意无意地掠过一间间禅房,似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神色一滞,:床榻上的那人怎的这般眼熟?
向周围看了看,他确定四下无人,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之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呼吸浅不可闻。连赢天细细端详了许久,再三确定之后,终是将眼前人的相貌与顾检那二弟重合,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此人就是——顾清浅。
想起梅竹会上的那次交集,他不禁暗悔:在梅竹会上,怎就未瞧出她是个女子呢?
随之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她为何身在此处?难道不知外面的人四处在寻她吗?莫非是身受重伤,得慧明大师所救?
连赢天的目光凝在顾清浅那张绝美却又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只手不由自主便探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怒喝在连赢天身后响起,吓得他全身震颤,却装作十分泰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在下略通些医术,见这位小姐面无血色,呼吸浅弱,恐会危及生命,便欲探探她的鼻息,你可是她的朋友?”连赢天淡定自若道,坦荡荡的样子实在难以引起别人的怀疑。
萧初寒冷着脸,盯着连赢天看了许久,寒声道:“寺中自有医术过人的大师,阁下还是请回吧。”他阅人无数,自有套辨别人性的本事,并不会被连赢天的演技蒙蔽了双眼。
“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连赢天拱手道,便转身离开了禅房,直到走远,身后犹如芒刺在背般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他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此行虽然未见到慧明大师,没想到却遇见了更有趣的事情......
连赢天攥了攥手中的物件儿,顾清浅,你注定还是要沦为我的囊中之物......
见人终于走远,萧初寒忙吩咐越溪去将药方的大师请来。现下,即使他站在几米外的门口处,清顾清浅那惨白到吓人的脸色也异常清晰,定是身子不爽,是以不敢有丝毫耽搁。
这才短短两日,那巧笑颜兮的女子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守候在她身旁的男子呢?
萧初寒正看着顾清浅出神,越溪已经将药方的师傅请了过来。
一番诊脉、看察过后,大师看向萧初寒道:“这位施主不必担心,女施主现下并无大碍,只不过因着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体内蹿流,才会看上去这般虚弱。过了这两日,身体就会恢复如前,功力也会精进不少。”
“多谢大师。”萧初寒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命越溪将人送了回去,才坐回床边,静静看着榻上的女子。
日头渐渐高升,房外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低语了几句便没了踪迹。
萧初寒拂了拂衣衫,退出了禅房,离去时轻手将门合上,透过门缝深深地看了顾清浅一眼。
“且多保重,我明日再来看你。”
......
善化寺的后崖,有一处隐蔽的天然洞穴,经过僧人简单的布置,变成了寺中人闭关清修的禁地。监寺的慧贤大师盘坐在洞前地上,长髯垂地,目光深远。
“师兄,十年之期将近,你难道真的要在此地呆上数月,违背约定么?”慧贤的声音透露着历经事事的沧桑,在谷中回荡不去。
然而除了阵阵山风,并没有人回答他。
“今日寺中来了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我就将他们暂时分开安置在厢房了。但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