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化寺坐落在京都向西三十里外阳城的阳灵山上。在南明,它的地位仅次于相国寺。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众多。尤其是主持慧明大师,佛法高深,传闻能通晓天机。
萧初寒主仆二人策马赶来,到时日头毒辣,慧明大师正值午休打坐,便到寺中的竹林深处歇息乘凉。
艳阳透过层层细密的竹叶,落得斑斑点点,清fēng_liú动,盈盈而立。青葱绿叶中,一窈窕身影,白衣胜雪,仿若飘落人间的竹林仙子,让人不忍打扰。
主仆二人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那白衣仙子。
然而对方似有察觉,缓缓转过了头,向二人看来。
肌肤莹润,眸若清泉,缱绻柔眉,玉珑琼鼻,点点朱唇,含辞未吐。淡雅绝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呼之而出。
萧初寒眸光一闪,有些激动地看着那女子。
越溪诧异地瞧了眼自家公子,此女子纵然美貌惊人,但公子何时因着女子这般失态过,莫非是动了春心?他忍不住也向那女子多看了几眼。
“咦,这人怎的这般眼熟?”望着那煞是好看的脸蛋,越溪不禁出言道,本是不大的声音,在静寂的竹林里,显得异常清晰。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竹林?”女子冷声道,林中的温度顿时降了几分。
萧初寒正欲开口打招呼,话却被生生堵在了喉咙里,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是来拜见慧明大师,因着天气炎热,便来此处乘凉片刻,不想惊扰了小姐,是在下的不对,还望小姐莫怪。”萧初寒敛去眼中的异样,躬了躬身子,态度甚是谦和。想来对方可能有什么苦衷,才会装作不识罢了。
女子冷哼了一声,“且不要在此停留太久!”说着,飞身而去,只留下一道疾闪而逝的背影。
萧初寒朝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凝视了许久,继而皱了皱眉道:“下次断不可如此无礼。”
越溪埋下头,“是,公子。”
嘴上虽答应着,心中仍是在回想刚刚那女子的相貌,分明有些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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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慧明大师的禅房内,并非寂寂无声,有一玄衣男子正与他相对而坐。
“慧明大师,我那朋友可还有救?”惊蛰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态度虔诚。
那日,他带着顾清浅跳入湖里,狼群在岸边守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散去。上岸时,他已是筋疲力竭。顾清浅发热的症状虽然好转了不少,但身子又开始莫名的变冷,丝毫不受周围闷热的天气所影响。
惊蛰心中一禀。他听人说起过,练武者,凡走火入魔,皆会经历三个阶段。最初身体发热,神智不清,整个人犹如着了魔一般,见人便杀。而后,精力耗尽,入魔者则会昏昏沉沉,体温逐渐下降,冰如寒铁。
第三个阶段,入魔者功力精进,表面上虽然恢复常态,但短时间内会失去所有的记忆,进而性情大变。几日后,就会经脉断裂,救治不及,严重者,则会爆体而亡。
顾清浅的症状明显是到了第二阶段。惊蛰面色一紧,他向来只会杀人,委实不会治病救人。思来想去,终是决定将她带到善化寺,让慧明大师为她打通经脉,化解心魔。
好在他们所在的湖泊,距离阳灵山不远,他背着顾清浅很快便到了善化寺。
若真算起来,他与慧明大师倒还有些渊源。想当年,他还年少时,曾到过此处,受过慧明大师的点拨。慧明本想收他为徒,但遭到了他的拒绝。离去时,慧明出言劝告,让他日后莫要踏上不归路。
当时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命运弄人,一切终究是应验了慧明的话。
“何为有救?何为没有救?”慧明看着惊蛰,双眼好似深潭,让人不自觉就会陷下去。
“心魔可以化解就算作有救,经脉尽废就是没有救。”惊蛰神色坚定道,时隔多年,眼前之人的相貌与记忆中竟然分毫不差,似乎岁月在此人身上静止了。
“阿弥陀佛。”慧明颔首,“还望施主听老衲一言,你那位朋友心魔深重,纵然此次有救,日后恐怕也会无法救。”此女怨念根种,若是强要修习武道,只会徒长心魔,毁人害己。
“大师此言差矣。”惊蛰反驳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万物皆有灵,岂有因着终归化于尘土便不救的道理?”
“施主此言让老衲自觉信服,但世事皆有因果,老衲也可以违背天意救你那位朋友,不过......”慧明言至一半,一脸的高深莫测。
惊蛰皱了皱眉头,“大师何必如此拖拉,且说。”
“还请施主在我寺中静修三年。”慧明捻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道。
此女本为变数,除了一心的怨念,既推演不到过去,也无法知晓其未来。近来观测天象,有一诡星光芒渐起,大有压过众星之势,让他心有不定。
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无喜无忧,但佛曰日行一善。而善有大善,有小善。若是救了此女,能扭转眼前之人的血腥残戮的命运,救万民于水火,倒也未尝不可。
“不可能!”惊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他的身份敏感,又有重任在身,绝不允许在此处久留。
慧明长叹了口气......
禅房内顿时静了下来。
惊蛰迟疑了片刻,妥协道:“最多半年......”
他早就看出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