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很不适合骑兵奔袭,看似茫茫一片,近处一看,才知处处是大小不等的细沟壑,马不能放蹄狂奔,陈琦率小队逐鹿,沿着沟壑边,鹿通体雪白,跟茫茫雪原融成一片。
陈琦屏息张弓,胳膊随着奔马起伏不定,嗖,一箭射出,前方白鹿猛往前一跃,陈琦箭落空,扎入雪地,直至没羽。
“司马,前面进山了,还要继续追吗”,邹辉一拽缰绳,勒马问道,进了山,路更崎岖,要追上这只鹿,难上加难。
天色已晚,陈琦小队只有三十人左右,山中夜晚有野兽出没,可能会有危险,领导层只有邹辉和韩星在身边,陈琦不服输,对自己练出来的兵有信心,“进山就进山,就当提前练兵,野狩也有山中围猎”,大手一挥,“冲”,身后人马兵分两路展开,追着白鹿的踪迹。
山中道路狭窄,马匹难行,陈琦几人弃马步行,迅速穿梭在丛林中,悄无声息穿过一片片树林,出现一条小溪,溪流往上,一颗巨石,韩星拍拍陈琦,做了嘘声手势,指了指巨石之下,陈琦顺着手指看去,白鹿正在巨石边休息饮水,可能听不到马蹄声,放松警惕了,陈琦有些喘,尽量控制呼吸,不发出声音。
韩星一向敏锐,正准备举弓射鹿,突然耳朵一动,感觉气氛不对,悄声道,“附近还有一队人马”。接着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十人左右”。
白鹿也警惕起来,猛抬起头四顾,耳朵晃动一圈,蹭蹭蹭,跃上巨石往山林深处去。
陈琦压低声音,“会不会是山中猎户,或者是野兽?”。
陈琦话未说完,弓弦翁一声,接着破空之声,飞羽直射陈琦,势大力沉,邹辉跳过来拽着陈琦蹲下,韩星反应更灵敏,速度更快,在邹辉刚碰到陈琦的时候,单脚撑地,往陈琦身前一滚,长剑出鞘,用剑侧壁拍飞射来的箭羽,他不敢用斩的,怕斩断的箭头有余力伤到其他人。
紧跟着,一轮齐射,目的鲜明,直取陈琦,陈琦带的队伍二三十人,埋伏的弓箭手至其他人于不顾,只瞄准陈琦。
邹辉举出一面大盾,挡在陈琦前面,梆梆梆梆,邹辉手稳定不动,扎在盾上的箭羽颤抖不已,刺客一击不中,纷纷遁走。
韩星在齐射之时,纵身而出,宛若丛林飞鸟,一跃数十步,冲到一个弓箭手面前,敌人手中所持弓弩,装填费事,正与丢掉弓弩拔刀,韩星一剑挑中弓手手腕,再跟一脚,踹胸口,让他丧失战斗力,用剑尖挑起弓手下巴,怒斥,“谁派你来的”。
突然旁边雪地突然跃起一个白衣白甲之人,如同鬼魅悄无声息横刀出手,往韩星脖子斩去,这时邹辉赶来,离别钩先把横刀往回一钩,再下压前伸,勾住刺客脖子又往回一钩,白衣白甲登时身首异处,溅出一地殷红,雪地中异常醒目。
韩星到底经验少,以为刺客撤退就万无一失,差点被取了首级,一愣神功夫,邹辉抓着韩星的手往前一送,韩星的剑看上去是一把锈剑,其实锋利无比,轻轻一送,就穿透了刺客的喉管,刺客连咳嗽都没咳出来,就飞升极乐。
韩星定神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刺客垂死挣扎,手中一把精巧小弩已经对准了自己咽喉,眨眼功夫,邹辉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邹辉跳上大树,观察了一会,跳下来道,“刺客身手不凡,追不上了”。回头看韩星还楞在哪里,走过去推了一推。
韩星哇一口吐了出来,浑身都在发抖,邹辉拍拍韩星的背,“小子,第一次见血吧,见多了就习惯了”。
韩星强压着恶心,抓了点雪抹在脸上嘴里,刚才那刺客,韩星一开始是想直接了杀了,再去追别的刺客,可刚才剑尖指着刺客脖子的时候,韩星看到对方眼神里流出或祈求或可怜的神色,韩星心软了,这是个人,不是阿猫阿狗,不是动物,突然就有些下不去手,邹辉送那一下,剑尖穿过喉咙骨骼传来的震动,让韩星如同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见血,韩星见得多了,这是韩星第一次杀人,觉得有些异样。
邹辉见状笑笑,让韩星自己去消化这个过程,把陈琦叫来,“陈司马,你过来刺几刀,熟悉熟悉感觉,别以后上了战场再适应,可能还没适应就没机会了”。
陈琦前世不是没见过血,不过他见得都是热兵器,近距离格杀,当毒枭也没少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陈琦也许是身体不适应,干呕起来,过了一会就好多了,不光是陈琦,带来的二三十人一多半都没见过血,几乎每人都是一身冷汗,很多人心里泛起一个念头,当兵究竟是对还是错,生命太脆弱了,好好的待在长安不好吗。
在邹辉眼里,这两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邹辉像个不严厉的大哥哥,千番鼓动下,他以为陈琦强忍着不适,闭着眼睛用刀乱砍一通,陈琦心中想着,你们是来杀我的,还是有别的目的,其他人跟着就怒不可遏,血灌瞳仁,咬着牙报仇,用凶狠来掩饰刚才的恐惧。
刺客未得逞,天已经黑透,山中不宜久留,陈琦令人点起火把,众人从终南山退了出来,回鲸鱼沟。
回程很安静,除了马蹄嘚嘚,加上偶尔打个响鼻,就是火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白鹿原遥遥无际,再没有刺客踪影,刺客也只在山中作案,以后还敢不敢进山,陈琦回头望望,黑压压的终南山让他心中有些发怵。
究竟是谁,陈琦心中隐隐有个答案,这些人跟踪自己,断不是一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