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再讨论绿笛,言归正传,商议如何尽快离开这个凶险的鬼隘口。
薛志强说:“有个办法。那就是我躺在棺材里,那是蓄阴之地,一方面可以遮挡阳光,一方面能够帮着我保护体内元气。”东宫屏皱起眉头:“哪里有棺材啊?”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手指轿子,问:“薛大哥,那能用吗?”
薛志强点点头,说:“可以用,阴婚用的轿子,不就是棺材吗?”顿了顿,“反过来说,我们虽然救了连秀才,要是能离开这里,也是救了自己,这啊,算是托了连秀才的福。”
连绮山说:“那是困顿我的牢笼,却能够成为薛大侠的福地,也是好事啊。不过……”微微迟疑,“薛大侠真坐进去了,我和东宫小英雄怕是没办法扛起来。”
“不急,我记得这里有一架大车,把它顶起轿子,你们推着走就行。”
当下三人匆匆寻找,果然就在附近找了一辆推车。车子看似腐朽,木质好,其实非常结实,下面的撬板正好可以顶着轿底,把整个轿子托在平板上,四个轮子也滑溜。当下薛志强坐在轿子里面,东宫屏和连绮山各自握着推车的一个杠柄,推着车子往前走,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东宫屏推车不太适应,总感觉握力不均匀,连绮山毕竟是在地主家打过工的,什么杂活都干过,在旁边不住提点,告诉他推车的诀窍和小技巧。很快,东宫屏推起车来轻松了许多。
薛志强其实身体孱弱,精神也不佳,进入轿形棺材后,整个人便开始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东宫屏和连绮山一边推车快走,一边相互交谈,期间,东宫屛说起了自己的父亲等人避祸来到这鬼隘口的事情,言语虽然平淡,但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担忧和愁闷。
连绮山说:“对,对,三个月前,我还在地主家打工的时候,听周围人群争相聒噪、议论纷纷,皆说百里开外的地方莫名遭受天雷地火之袭击,方圆许多小镇村庄一夜之间被化为齑粉,原来东宫小英雄你的家乡也不幸被囊裹其中,实在不幸啊,令人抚胸唏嘘感慨也。”
东宫屛咬牙切齿,说:“那十之八九都是鬼厉造成的祸害,可惜,我见识不够,也询问了一些见识足够的人,没有谁能真正说出鬼厉这种现象,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只盼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搞清楚鬼厉的秘密,就算不能彻底消灭它,也要阻止它再次出现在地面上,给更多的人造成损害。”他嘴里所说的有足够见识的人,当然是指邓七公、辛八娘夫妻。
“好,好,东宫小英雄胸怀大志,兼济苍生,如此胸襟气度,让小生莫不万分钦佩。”连绮山说着“谄媚话”,表情也配合得很好。他这些话确实是由衷而发,说出来自然而然的没任何忸怩挂碍,但是被东宫屛听来,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他更不习惯连绮山的文绉绉语气,当初在私塾读书的时候,看见教书先生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地絮叨文章,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现在被连绮山以类似的口吻在旁边喋喋不休,特别觉得别扭。他本想劝连秀才说话自然些,转念一想,人家打小接受这种教育,本来说话就是这么一个味道,怎么就能说人家说话不够自然呢?他觉得这种语气不够接地气倒是真的,但是这种评价不好对连绮山说吧,说出来了,不管怎么听,似乎总带着指责或者是奚落的意思。
“至于令尊,能驾驭甲虫脱难来这里,说明他不仅本事了得,也是一个很有运气福气的人,他肯定无恙。令尊要是无恙,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受其荫蔽,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是,托连秀才吉言,希望如此。”
背后传出动静,轰轰隆隆,两人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但见一股风沙贴着地面卷起碎石,一边旋转,一边极速往前冲来。东宫屛叫了一声“不好”,提醒旁边的连绮山加快速度,稍有迟缓,只怕会被那股怪风卷进去。
那风其实说怪也怪,说不怪也不怪,因为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模模糊糊的身影不停扭动,显然是勾魂使者遭到袭击后恼羞异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卷土重来要把报仇了。
连绮山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在地主家打工几个月,气力增强了不少,绝对不可以再用“手无缚鸡之力”的话来形容他。不用东宫屛催促,他也知道得赶紧推着车子逃命,嘴里骂了一句“该死的恶鬼,赚着黑心钱做出他妈的黑心事,还有脸来追索小爷报仇啊,正是王八蛋至极。”
果然,情急之下,他的真性情再次爆发,张嘴就是粗话。
两人跑得飞快,那股风沙气势汹汹,追赶甚急,大有一副不把三个人一起捉住吞吃了决不罢休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从边上窜出一条黑影,堪堪挡在车前。连绮山只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叫嚷:“哪里来的黑虎,好凶猛,好可怕。”确实,就在车前,挡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这猛虎浑身皮毛发黑,双眼发出黄绿色的光芒,往好些说,是威风八面,往坏些说,十足的霸气凶恶。
东宫屛也是吓得够呛,可不知为什么,再看黑虎第二眼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
黑虎看了看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东宫屛不甘心受死,放下车杠杠严阵以待,就算无法自救,起码死也要死得有点英雄气概——反击有用没用是一回事,反不反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