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人都知道,殿下平时看起来冷得像是一座冰山,不拘言笑,目不斜视,眼底存不下任何的东西。
但是他睡觉的时候,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的。
印北轻轻地推了推殿下的肩膀,凑到殿下的耳边,轻声道:“主子,到了。”
约莫过了一分钟,殿下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精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秀气的眉宇之间,平滑得看不出一点波澜来。
光和影在他的身边,打出来一个独特的光环,仿佛把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全身上下,都散播着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殿下起身。
一身华丽的金蟒纹红袍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周泰吓得腿都要软趴了。
这里除了周泰小时候随父亲进都城见过殿下之外,其他众人随没有见过,却也被殿下的气势震住了。
如果殿下今天早上没出现,他到现在都不知晓此事。
这个在周家称王称霸的蓟北,殿下居然能神出鬼没,出入如无人之地。
这份实力和势力,光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周泰心里本来还有的那一丝犹豫,在见到殿下之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赶紧告罪跑回内院,拖了身染重病的父亲周烈一起,连同周泰、李刚、韩光等人在内,蓟北节度使帐下要紧的几位将领都聚齐了。
满屋龙精虎猛的悍将,气势凶煞。
苍痕耳聪目明,走入屋中,便觉周遭埋伏了刀斧手,严阵以待。
他泰然自若坐到了主座上,表情一贯的淡淡的,冰蓝色的眼眸里却似含了一层冰。
眼尾的朱砂痣竟有些戾气,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戒指,一言不发。
老将军周烈拖病行礼,印南笑着扶起让座。
众人才恍然大悟,压下心里冒出的那一丝骇然,纷纷与殿下行礼,印南笑着回礼。
周烈客气应答,李刚听过印南笑里藏刀的名声,只在鼻孔冷哼了声。
印南环视一圈,并未逗留,只朝周烈拱手,说此行是奉旨来查使臣被杀的事。
蓟北军中悉由周烈掌管,出了此等大事,须有个交代。
周烈不急着交代,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殿下,再瞧着屋中部将。
说诸位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路同生共死地走过来,不止是为兄弟意气,更是为忠君报国。
说话间,似是气力不支,由周泰扶着回到长案后站稳了,才续道:“当日陈锋弑杀使臣,我已将他看管起来,南大人既然要查,当着众位查吧。”
说完,便命人提审陈锋。
陈锋提来时,气息奄奄,半死不活。
李刚面色微变,看向周烈,“将军,这是何故?”
“擅杀使臣,罪同弑君谋逆。我等食君之禄,自应忠君之事,岂能做这般目无法纪的事?”
周烈也不顾李刚面上渐露的怒气,只淡声道:“南大人,请查问吧。”
印南缓步上前,冷沉着脸,喝问陈锋是受谁指使。
陈锋只剩了半口气,为他目光所慑,避开不语。
印南足尖轻挑,抵在他颈侧,也不出声,只抵得越来越紧。
陈锋脸上涨红,气都喘不上来,只看向李刚,双唇翕动。
“是他?”印南扫了李刚一眼。
“放屁!”李刚厉喝,并不将印南放在眼中,双拳紧握,便狠狠地往印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