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宁静的小镇上,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远远回荡。
程涟笙躺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
在马背上绷了一天,浑身酸软无力,身下的床又实在太硬,硌得她身上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深吸一口气,沁入鼻息的不是往日熟悉的花草熏香,而是古旧木屋散发出的阵阵霉味。
烦躁地睡不着,她想瞧瞧兰博基尼睡着了没有。
兰博基尼与她同住一间房,古代客栈没有标间和三人间,有的只是一张大床。其实三个人挤一挤勉强也是可以的睡的,但古人重视身份,尊卑贵贱界限分明,兰博基尼不愿上床非要坐着睡,程涟笙也只能由着她们。
怪只怪苏琪不尽人情,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兰博基尼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贴身保护她,就算住店也得三人一间。
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并不算明亮,房间内又没有烛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她只看到床边有两个脑袋的形状,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她想凑近一些,刚一挪动身体,就瞧见夜色中一双囧囧有神的眸子正在盯着她看。
“兰博基尼!”程涟笙吓个半死,蓦地窜起身,紧紧攥着被子喊道。
“主子莫慌,奴是基尼。”
基尼动作极轻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主子,奴在这里。”
熟睡中的兰博也醒了,探起半个身子,轻抚着程涟笙的背。
屋内突然亮起烛火,有些刺眼,程涟笙揉了揉眼睛,虚着眼望向基尼:“你不用睡觉的吗?眼睛睁那么大,吓死我了。”
“奴知错。”
基尼刚要跪下,就见程涟笙眉头一紧。
基尼立在桌旁,局促道:“奴是习武之人,向来浅眠,方才奴以为主子要如厕,在等主子下床。”
程涟笙轻叹一声,无奈道:“我只是想看你们睡得好不好,你没有做错,不要自责。”
基尼抬头:“奴睡得好,主子不必担忧。”
程涟笙探出头,看了看地上两方薄薄的垫子。
真的能睡好吗?
出来两个月,兰博基尼就得在地上坐两个月,客栈的床都无舒适度可言,更何况冷冰冰的地板。
短暂的静默后,程涟笙挤出一丝笑:“不早了,快睡吧。”
“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程涟笙洗漱完毕,便去敲开了李炎阳的房门。
“涟笙?”
李炎阳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见门外站的是程涟笙,有些惊讶。
昨日她疲惫不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李炎阳本以为她今日会睡到日上三竿,却不想她竟这么早就起来了。
“别睡了,赶紧出发,早去早回。”
程涟笙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李炎阳一人在原地发愣。
一行人匆匆忙忙用完早膳,半点不拖沓地往下一站赶去。
日日伴着晨曦策马奔驰,数千里的重峦叠嶂碧水如镜,他们无暇欣赏,也鲜少交流打闹,看起来十分默契。
日复一日地颠簸,程涟笙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嘴上说着不累那都是骗人的,为了能让兰博基尼少睡几天地板,她愣是咬着牙扛过去了。
能这么折腾,也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若她是个男子,非得日夜兼程不可。可作为一个女子,不睡觉是会毁容的。
快马加鞭的日程,让他们在一个月内抵达了云国。
花城,天子脚下,云国主城。人口众多,货通四海。
“花城?产花的城市?”
程涟笙坐在马背上,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自言自语。
这个城市靠海,空气中湿润润的,与她穿越前生活的城市有着相同的气息。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故土,熟悉而又让人欢喜。
与云王的人马简短地说了几句,李炎阳望向程涟笙的背影,不禁有些叹息。
程涟笙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若是王嫂见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涟笙可要坐马车?”李炎阳指了指云王派来的马车。
程涟笙摇头。
一个月都骑过来了,还在乎这么一会?
前方的护卫见状,喊了声“诸人避让”,众人不知是何王亲贵胄,纷纷往两旁站开,生怕冲撞了哪位亲王。
马儿在街市上行走,程涟笙左顾右盼。
花城与宜城相差不大,所有建筑如出一辙的古朴。
云国人衣着鲜艳,行为大胆,他们一行人从街上走过,有不少民众朝他们微笑挥手。
程涟笙嘴角含笑,十分享受。
张望间,她听到一阵哄闹声,侧过脸一瞧,瞬间跨下脸来。
李炎阳正与底下的少女们一一点头致意,举手投足间,那叫一个fēng_liú蕴藉。
招呼完少女,李炎阳回过头便被程涟笙白了一眼,李炎阳诧异,靠近她一些,低声问道:“涟笙为何又这般不待见我了?”
程涟笙目视前方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样招蜂引蝶,不知你的公主见了,会作何感想?”
李炎阳一听,忙伸长了脖子正视前方,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连坐姿都要比方才端正些。
程涟笙忍俊不禁,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难怪苏琪与宁王放心把自己交给李炎阳,这样品性简单的人,不会是个觊觎王位的人,因为他既不是块做一国之君的料子,也没有开疆拓土的本事。
做个富贵闲人刚刚好,将来也定是个怕老婆的,云国公主若能嫁给他,也算是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