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在午后出宫的, 当时天空碧蓝如洗, 几朵闲云悠然地飘来飘去。
卓司镜同意苏蔷带明镜局的两个宫女一起出宫办案, 经过深思熟虑后, 她决定请吴蓬和肖玉卿帮忙。
吴蓬是李大衡最得意的门人,在明镜局也算个高手, 而且出宫后也有利于她养病;而肖玉卿与沈家的关系匪浅, 据说沈公还曾有意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儿, 有她在自然对沈家的调查要事半功倍。
三人同在一顶轿中,都是沉默寡言的人, 在苏蔷向她们简单陈述了案情后便陷入一片沉寂中。
不久之后,轿子便在肖侯府门前停下, 只对她们略点了点头算是告别,肖玉卿便掀起帘子下了轿子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是她同意帮忙的前提, 在办案期间,她要住在自家府中。
轿子继续向前, 但氛围却轻松了许多,两人偶尔说说话,直到轿子停下。
因着是暗查,他们本来打算住在沈妍死去的城西元福客栈, 但云宣却说那客栈如今已是门可罗雀, 若是她们在听说那里出了人命官司后还要投栈反倒太过奇怪, 所以便给她们建议了一所落脚处。
面前的院子在一条幽静巷子的深处, 只有两进, 在京城中并不算大, 而且也许是太过空阔,只见砖瓦高墙却不见一花一草一木,颇有些萧条落败之感。
这里就是云宣在宫外的住所,据他所说是从他的义父云枕山那里租过来的。
查案期间,她们住在后院,前院是云宣他们的房间,如此能确保她们的安全,也方便所有人一起分析案情。
云宣与张庆还未到,正如他所说,院中只有一个姓施的老管家和一个已近中年的嬷嬷孔姨。
虽然院中有些萧索,但屋中的布置还算整齐干净,显然也经过一番细心安排。
环视四周后,吴蓬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云将军如此清贫。”
大周近年来盛行奢靡之风,很少有达官贵人会住在如此僻静的地方,更何况,堂堂一个将军竟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苏蔷站在门口,抬眼望向碧蓝天空,似乎看不出与宫中的有何不同。
笑着转头看向吴蓬,她兴致盎然地道:“从琉璃到宫城,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出宫了,咱们先出去走走吧。”
虽然性子沉着稳重,但吴蓬毕竟也是年少,入宫也有多日,自然欣然同意。
大街上人群熙攘,商贩叫卖买家还价,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和香气四溢的煎饼包子随处可见,有人擦肩而过,有人笑脸远迎,到处都是烟火气息,熟悉而陌生。
和吴蓬悠闲地穿街走巷,最后在一家茶楼停下,苏蔷道:“我们进去喝口茶歇一歇吧。”
吴蓬点头,随着她上了二楼,在临街靠窗的雅座坐下,这才注意到对面便是元福客栈,明白她不仅仅是出来逛一逛这么简单。
茶楼的生意兴隆,宾客满座,聊的大多是元福客栈的杀人案。
“你们说这沈熙杀人究竟能不能定罪?他可是世家公子,又是未来驸马,说不定这案子销声匿迹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瞎说什么,这沈家虽然有权有势,可大理寺的刘家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好端端的两个儿媳都因为他给闹腾没了,哪里会轻易罢休?更何况刘家公子还是目击证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么死了,怎么着也要报仇雪恨吧。”
“我倒不这么认为,那刘公子是什么人?在咱们这里可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拈花惹草的fēng_liú韵事可还少吗?因被他调戏寻死的良家女子至少也有四五个吧?他能全心全意要娶那沈家小姐?要是我说,估计呀也就是想报复沈熙夺走了他的驸马之位而已。”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天晚上我就在元福客栈喝酒,亲眼看见那刘公子走了之后又回来探望沈小姐,一边上楼还一边催促身后的几个手下,说的都是担心的话,和平时他的为人作风的确大有不同,可能当真是对她动了情呢……”
“哎,我也听说了。据说刘公子和沈小姐就是在附近的青林寺认识的,可算得上一见钟情。不过多久刘公子便去沈家提亲,而且也正是因为沈公不同意这门婚事,她才在一气之下搬出沈家住进元福客栈的。”
“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我是不相信他会为了沈小姐立地成佛……”
“你们是没有亲眼看见,那天童掌柜撞开了门后,那刘公子一声令下就让手下人痛打了沈公子一顿。那沈熙可也是有武艺在身的,竟然毫不反抗,只顾着嚎啕大哭,若不是官府及时赶到,说不定这元福客栈就又添了一条人命来呢。”
“这老童也是可怜,平日生意冷淡也就罢了,那两天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偏偏又摊上了人命官司,你们瞧,现在还哪有人敢上门?”
“这说来也奇怪,你们说这沈家小姐虽然不是沈公亲生的,那也是名门闺秀啊,怎地离家出走后就住进了老童那儿呢?”
“你说说你,糊涂了吧,沈家在城东,刘家在城西,她为了刘公子离家出走自然就要住离刘家最近的客栈,而且老童这里生意不好,人少,这样做起事情,比如幽个会什么的才方便嘛。”
众人恍然大悟。
只有一个人质疑地问道:“可是,刘公子那样的富家子弟,难道连个别院都没有吗?让一个千金小姐独自一人住在客栈,始终有失礼数吧。”
“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还未明媒正娶,怎会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