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想到这沈小姐在京城中名不见经传,可这性子倒是刚烈,连婚姻大事都想自己做主,只可惜这好端端的一朵鲜花却被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给糟蹋了……”
“你可小声点,若是被人听见了,可别把咱们都给连累了……”
“哼,你们怕,我偏偏不怕,虽然不是血脉相连,可沈小姐毕竟也是他的自家妹子,这杀了人还不算,又毁了人家清白,可不就是qín_shòu不如……”
“行了行了,刘三儿,你这就没意思了,祸从口出懂不懂?不说了不说了,就这么散了吧……”
只片刻间,原本还围着中间最大一张茶桌的人群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老先生和那个依然有些义愤填膺的汉子。
那老先生语重心长地道:“刘三儿啊,都说了你多少次,这话啊,有些说来无妨,有些却只能藏在心里,你这么不知分寸,早晚会招致祸端啊……”
那汉子摸着头,纳闷道:“穆先生,我就是不懂,那沈熙可不就是qín_shòu不如,怎地还说不得了?”
老先生解释道:“他若是被定了罪,你说也就说了,可万一以后被免罪放了出来,这诽谤污蔑可是咱们普通百姓能担当的起的?你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回乡了,一定要记得人言可畏啊。”
汉子眉毛一竖:“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还能逍遥法外?穆先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该不会也认为这青天白日的杀人不用偿命吧?”
老先生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朝楼梯口走去,苦笑道:“你呀,真相有时候可不是只靠着一双眼睛与耳朵能看得出来听得清楚的,再说,你哪里知道这世间欠债不还钱杀人不偿命的是大有人在啊……”
见再也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事,苏蔷收回了心神,若有所思地朝对面的元福客栈望去。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门外还偶尔有人停下来对里面指指点点,却没有人进去过。
有人赶着马车过来,木板车上还有个人护着上面的几大坛子酒。
苏蔷瞧着那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直到那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她才认出了他们来,唇角微扬,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吴蓬也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仔细认了认正在忙着将酒坛子搬进客栈的两人,惊讶地低声向她确认:“是云都统和张左卫?”
那两人身着粗布麻衣,都高挽着袖子,动作利落简单毫不拖泥带水,倒是十分像靠一身力气养家糊口的劳苦汉子。
他们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打探消息。
见她点头,吴蓬感慨道:“没想到云都统这么拼。”
她也没想到。平心而论,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过他是否会在这件案子上行事公允,毕竟他与睿王都是太子一党,此次无需有多努力,只要稍作松弛便能除掉一个劲敌。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是自己不太了解他。
约莫两刻钟后,他们从客栈出来,笑着与应该是童掌柜的人告别。
张庆牵着马,云宣却抬起头朝茶楼看了过来,目光扫视了片刻,停在了二楼正对着客栈的窗户。
正在犹豫是否要下去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苏蔷突然在不经意间触到他的目光,心中蓦地一动,虽然离得很远,却仍然好像能看清他那清澈的眸子。
待她们出了茶楼,云宣已等在了门口,先微笑着解释道:“我方才先回了趟家,听见施伯说你们出门来闲逛,便想到你们可能就在这里。”
看了一眼已经驾着马车拐过弯的张庆,苏蔷笑道:“我们不知云大哥要来送货,不然也趁着车子过来了。”
将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吴蓬,云宣问道:“不知吴姑娘是否有些累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蓬不妨他会关心自己,一时间愣住,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又听他道:“倘若累了,正好让你张大哥先捎带着你回去,这坐木板车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